以西结书第卅一章
(e)宇宙的大树倾倒(卅一1-18)
本段仍以传信者的形式开始,用树木的表象说明邦
二节下九至节是一首诗,随之有两段散文的解释:十至十四节,又十五至十八节。在诗文之中,在承接处(5节)也有“所以”的字样,为说明前因后果。在三至八节是以哀歌的形式,二比二的韵律十分清楚。
关于树木的描述,在十七章廿三节以及十九章十一节也曾提及。类似的描述在但以理书四章,以及新约中马可福音四章卅二节。
宇宙的大树,是有古代近东的神话为背景的,在巴比伦的文献中,有掌灾之神明伊拉(Irra),为神圣的大树,扎根在深洋,达到阴间的底层。顶可抵天(阿努士Anus)。在苏美利坚的神话(Sumerian Myvhology)有创造论,在幼发拉底河(大河)堤岸有女神依奶奶(Inanna),在花园中种树,树长得极为丰盛。其中有蛇建筑巢窝,有“助”鸟(Zu-bird)眷养小鸟。在那里还有立利德(Lilith),专作破坏的事,在那里居住,宇宙的大树是有保护的功能。印度神话中,也以树根的说法,说明保护的功用。这样的树有无数根须,可遮满地面,黑白高空的天伸展。印度有菩提树,可使人有智慧的光照。宇宙的大树成为世界的中心(the naval of the earth)。概括言之,树是象征生命的。但本书卅一章与但以理书四章,树是代表权势,统治者,基本上是以君王为意识型态(Royal Ideology)。1
三至九节不只描述那棵大树,而且在涵义中是指埃及的法老。树有大水滋养,这大水仍指上古的深渊,但可能是指尼罗河。2在文体方面没有什么特出,只是依照十九章的哀歌形式。经义方面,有待下段(10-14节的解释),尤其在十四节,树高大骄傲,是倾倒的主因。十五至十八节就以散文的体裁,描述这高大的树走入阴间,列国听见他坠落的影响。
归纳言之,经义十分明确,埃及法老因高傲,如荣华的大树,得天独厚,却因骄妄而倾倒。在文体上,以诗的描绘开始,接是以散文的形式解释。象征的用词确有诗的意象,但在解释方面,必须平铺直叙,作十分清晰的分析,容易使人明白。本章十至十四节是一种宣告的信息,以第一人称“我”,宣告神的行动。本章整体来说,与十七章极为相似。
“
耶和华的话临到以西结,是在约雅敬王第十一年,应为主前五八七年,
“人子阿,你要向埃及王法老和他的众人说:在威势上谁能与你相比呢?”(2节)
埃及的威势,在第十节再有描述。在十八节的“威势”用字不同(同一用词也在七节“大”,这两处的用字,是在本书仅出现的)。本节“威势”原意为膨胀,是一种虚张声势的傲慢。
这种态度不仅是法老,也有他的众人。“众人”在十八节译为“众”,是指法老宫廷中的官员,还是埃及的国民?可能指全国上下,都有那种民族的骄傲。自大心理必最后引往灭亡。这是有历史的见证,说明邦国的兴衰,是他们自行铸成的,更是历史的主掌管的。谁能拗得过神道德的旨意呢?
法老与举国上下,高傲自大,自以为每一个国家可以与他们匹比。但是不久就被巴比伦击败了。他们在最高威势上,已经在坠落了。
“亚述王曾如利巴嫩中的香柏树,枝条荣美,影密如林,极其高大,树尖插入云中。”(3节)
利巴嫩的荣美常以三种大树来说明:香柏树、松树(8节)及橡树。在以赛亚书四十一章十九节:有香柏树、皂荚树、番石榴树和野橄榄树,又有松树、杉树及黄杨树(其他参考的经文是赛十四8;亚十一2及王下十九23;赛卅七24),香柏树与松树常相提并论。香柏树枝条繁茂,而且长得十分高大,树尖插入云中,树叶之多,可作极大的荫处。
“亚述”或“亚述王”,只在希伯来文,所以七十士译本有些版本译出,有些就省略了。“看哪!我将你喻为利巴嫩中的香柏树……”是现代解经家的译词。3但是“亚述”在卅二章廿二节又再提及,因为亚述曾为世界的强权,所以仍有保留这名词的理由。4
“众水使他生长,深水使他长大。所栽之地有江河围流,汊出的水道延到田野诸树。”(4节)
树长得高大,主要是由于丰富的水源供应,给予滋养。深水又是“深渊”,正如创世记七章十一节的洪水一般,大渊的泉源裂开,天上的窗户敞开,就会酿成洪灾。现在只是深水,水力之大,可供应森林大树的需要。深水大渊也必指能力的浩大,可以造成混乱的灾祸,但在此处的用意是福分,正如创世记四十九章廿五节及申命记卅三章十三节的语句:天上所有的福,地里所藏的福,地里的福就是所藏的泉水。
以赛亚书五十一章十节,深渊与海的深处都是恶的表象,是否此处也同样有这涵义呢?这些强盛的国发达,也只是罪恶的进展(参考诗七十四15及赛四十四27)。
“所以他高大超过田野诸树,发旺的时候枝子繁多。因得大水之力枝条长长。”(5节)
此节再重复提说树的高大、繁茂,都是因为水分的丰足。田野诸树当然望麈莫及,但也沾到水源的供应。上节说到水道可延及田间诸树。但它们究竟无法与这大树比较。关于这树比其他的树高大,因为第八节再提。有关枝条,在下节(6节)也再述及。
充分的水源,在本书屡次提及,有十次之多,有时译为大水(廿六19)。
“枝子繁多”在七十士译本是省略的。“高大”是以亚兰文的用词。其他似没有特别可研究的经义。但为加重语气,本节重复上一节。
“空中的飞鸟,都在枝子上搭窝,田野的走兽都在枝条下生子。所有大国的人民,都在他荫下居住。”(6节)
这里所描述的,是大树有保护的力量(参照十七23;但四9及可四32)。这宇宙的大树给予飞鸟走兽与人民居住的地方。飞鸟可以搭窝,感到安全。走兽在树下生子养育幼儿,因为新生命可以养育,没有任何的威胁。连人都可以安然居住,不必顾虑,真正可以憩息,是一种和平的状态。
“树大条长,成为荣美,因为根在众水之旁。”(7节)
众水仍指大渊,多时作“恶的渊薮”。此处指的可能是双关语。水源丰足,树必长得繁茂。罪恶为强权发迹的原因,在罪恶威势的影响之下,其他国家人民似在他们的余荫之下。如果不是服在威势之下,就狠狈为奸,一同策谋恶事。假如要得强权的帮助,也只有委曲求全。这样就更助长权势的狂傲。
“神园中的香柏树不能遮蔽他,松树不及他的枝子。枫树不及他的枝条。神园中的树,都没有他荣美。”(8节)
神的园原指伊甸园,内中充满了树,不是为结果供应食物,而是表明华美与繁荣(创3),在本书廿八章十三节,重点也在多树。因此神的园是指森林众多之处。
松树与枫树都是枝叶茂盛的树,但与香柏树比较,必相形见拙。下节再继续提说。
“我使他的枝条蕃多,成为荣美,以致神伊甸园中的树都嫉妒他。”(9节)
“我使他”,是神的作为,使他们繁茂。虽然他们以为罪恶的策谋方法,为发展的途径。但是神若不施恩,他们又怎能增长。那不是神纵容他们,助长他们的罪恶。神的恩惠无非使他因感谢而谦卑,不可因此骄傲。在历史中有些邦国渐长权势,其他似乎无法兴起。这些都有神的作为。但弱国不免自卑,也产生嫉妒的心。
伊甸园的树,仍是指众多的树,在十六、十八节都有这样的用语。众多的树对大树嫉妒,这里究竟指那些国家?那些国王?都没有说明,但必指当代在中东地区的情势。
埃及一直在十分优越的地位。他们不肯承认这是耶和华的恩惠,是使树荣美的原因。异教的思想中,不会尊耶和华的大能与权柄。
树的高大,不是为呈现它的荣美,而是为重视神的作为,更应注意神与它的关系,创造者与被造的关系。耶和华是创造主,是自然界的主,也是历史的主。祂可以使邦国高举与降卑。
“所以主耶和华如此说,因他高大,树尖插入云中,心骄气傲。我就必将他交给列国中大有威势的人。他必定办他。我因他的罪恶,已经驱逐他。”(10、11节)
这里有耶和华的反应,以传信者的形式开始,说出神必使高傲的人降卑。树的高大(4节),插入云中(3节)。这里高大,还不只在外表,更是内里的状态,心中的高傲更加可怕。这是对神那种叛逆反对的态度,神必刑罚。外邦的君王因骄傲而遭刑罚,是在廿八章十七节以及以赛亚书十四章十三至十四节。
神要将这骄傲者交给列国中大有威势的人。威势的人在第二节已提说,此处是指强人,是三十章十三节的“神像”,实际是指尼布甲尼撒。
埃及法老因他的罪恶,必被神弃绝,将他驱逐出去,失去权威,失去保障。神也藉列国中大有威势的人来办他,定他有罪,施以刑罚。神间接藉外邦的强权,来对付埃及法老和他的众人。
可见当时,神不仅以巴比伦为祂刑罚的工具,对付以色列人,也对付埃及人,以及其他的巴勒士坦人。神的历史已经显明,祂的公义的作为,也向世界启示。
“外邦人,就是列邦中强暴的,将他砍断弃掉。他的枝条落在山间和一切谷中。他的枝子折断,落在地的一切河旁。地上的众民已经走去,离开他的荫下。”(12节)
列邦中强暴的,已在七章廿一节,十一章九节,廿八章七、十节,三十章十二节提及。在廿八章七节,三十章十一节起,可译作最强暴的,必指巴比伦。
巴比伦好似啄木鸟,一直啃那树枝与树干,直到将树弄断,而且枝条散落。在廿九章五节,鳄鱼被扔在旷野。卅二章四节,捉住的怪物丢在四野。树被砍倒之后,就散落在山间、山谷及河旁。
树倒了之后,鸟兽不散,而众民必离开。埃及不再是可安居之地,比较第六节,情况完全改变。埃及的威势已经失去,众民再没有靠山了。埃及现在还有什么可夸的呢?升高的必降为卑,物极必反,岂不也是历史的实况。
“空中的飞鸟,都要宿在这败落的树上,田野的走兽,都要卧在他的枝条下。”(13节)
飞鸟与走兽,曾在廿九章及本章四节。现在它们不是在树上下栖息,找安全的地方。在人们离去,鸟兽散去之后,无处可栖,只有再回来,在这荒凉之地,无处躲藏。
“好使水旁的诸树,不因高大而自尊,也不将树尖插入云中,并且那些得水滋润有势力的,也不得高大自立。因为他们在世人中,和下坑的人都被交与死亡,到阴府去了。”(14节)
本节仍重复树的表征,接就是劝勉与警戒。水旁的树,得水滋润,虽然茂盛,仍不可自大,因为迟早仍必归于虚无。人生本来就很短促,下坑在十六节,廿六章二十节,卅二章十八、廿四节起,廿九节起都提及。阴府原为“地下”,本节外有十六、十八节,其他在廿六章二十节,卅二章十八、廿四节。又在以赛亚书四十四章廿三节;诗篇六十三篇十节,一三九章十五节。
在另一方面,这些水旁的诸树是指君王,或世上的统治者,他们兴盛一时,却易遗忘他们也是必朽的。最荣华的树木必会倾倒,何况人呢?高大的树即使插入云霄,究竟是属地的,无法升入天上,因为他们不过是被造的,他们也只是在世人中间。
大树可能荣华繁茂,几乎可称为宇宙的大树。但这样的大树都会倒塌,何况其他的“诸树”呢?“交与死亡”是指人必朽坏,不能永存。这在以下的经文中(15-18节),更加明确的解释。
“主耶和华如此说,他下阴间的那日,我便使人悲哀。我为他遮盖深渊,使江河凝结,大水停流,我也使利巴嫩为他凄惨,田野的诸树,都因他发昏。”(15节)
提到阴间,在本书此处(卅一15-17)外,尚在卅二章廿一、廿七节。有的解释“阴间”(Shoel)的字根为荒废(Shoeh)。5另一种解释,认为字源出自巴比伦文(S%uara)是搭模斯(Tammuz)神在地下的居所。6无论这个用词有无异教的神话,都说明生命终结之后的归宿。如果在上文的深渊是影射混乱与虚无,那么这是世界秩序失调必有的现象。大渊是众水的泉源,虽使树木生长,但终久仍必使树木倒下。何况深渊与江河都必停流枯竭,恶的表象都必消没。埃及必败落,使其他的邻邦小国感到极大的失望,他们为自己的命运悲哀。
埃及的大树一倒,直接的影响在利巴嫩,即巴勒士坦。利巴嫩原是森林之处,大树倒了,其他的树又怎能长存呢?埃及所赖的大渊枯干了,生机断绝,其他的江河也不可能继续川流不息,诸树也只有举哀、发昏。
深渊被遮盖,好似人举哀蒙灰。在卅二章七节,天上的亮光变为昏暗,因为天遮盖起来,当然没有亮光可言,连星宿都昏暗了。
“我将他扔到阴间,与下坑的人一同下去。那时,列国听见他坠落的响声就都震动,并且伊甸的一切树,就是利巴嫩得水滋润最佳最美的树,都在阴府受了安慰。”(16节)
埃及好似推罗一般,必然倾倒,是地震将列国都震动而坠落(参考廿六15)。
伊甸的一切树何等荣美,但都倒下。利巴嫩多树的地方,得水分丰足的滋养,树木也特别茂盛,有些不仅是上品,也可称为最佳最美的树,也必同样倒下。世上所有执政掌权的,都将有相同的命运。伊甸的树、利巴嫩的树、得水滋养的树在三、九、十四节都提说。
现在他们都在阴间,看到埃及的倾倒、埃及君王的落到那里。看到最繁荣最高大的也落到这个地步,就不必为自己悲哀的命运而伤痛,反而因此得了安慰。死亡是人人的结局,就无可怨尤的了。
“你也成了我们的样子。”(赛十四10)这是所有的一切最后的去处。
“他们也与他同下阴间,到被杀的人那里。他们曾作他的膀臂,在列国中他的荫下居住。”(17节)
他们下到阴间,是因战争的刀剑而丧亡。“他们曾作他的膀臂”似指他们曾经帮助他,成为他的助力,是因他们是埃及的附庸国。但这不是原有的精意,可能应作:他曾作他们的膀臂,成为他们的力量。他们也曾在他的荫下居住,完全仗赖他。现在却一同沉沦。
“膀臂”一词仍有学者们的质疑,在经文评鉴方面,经过改动,而有“分散”的解法:列国原在他荫下居住的就分散了。7
“在这样荣耀威势上,在伊甸园诸树中,谁能与你相比呢?然而你要与伊甸的诸树一同下到阴府,在未受割礼的人中,与被杀的人一同躺卧,法老和他的众乃是如此。这是主耶和华说的。”(18节)
这是第二节的重复话,但再加上更生动的描绘。在诸树之中,埃及这棵大树是最丰盛繁茂的,无可匹比。但现在的命运都一样,同样都下到阴间。
由于战争刀剑之下倒下许多被杀的人,未受割礼的人也一同躺下。未受割礼的人可能指青年人。照说青年人应在幼小的时候就受割礼,但有些至青年才受割,他们还未成年,已在阵亡的人中。8
在本章,埃及是世界的强权,以宇宙的大树为喻,高大华美,有深渊大水滋润供养。在这样大胆的描述下,说出埃及法老的骄傲与狂妄。
先知在这里并非只作笼统的预言,而是就当代的局势分析世界强权的现状,而预先发出哀歌,为埃及未来的命运悲哀。耶和华这历史的主怎么也不会允许树可高达于天。当埃及的法老自以为崇高无比,狂傲自大,神必将他降卑,甚至倾倒。他无论怎样显赫,仍要走向阴间,与其他世人遭受同样的命运,这是谁也不能幸免的。“法老和他的众乃是如此。这是主耶和华说的。”
3 W. Zimmerli, Ezekiel,
II, 141-142, J.W. Wevers, Ezekiel, 135.
4 P. Jou/on, "Notes philologiques sur le texte he*breu d~Eze*chiel," Biblia 10 (1929)
304-312, Especially 309, note 1.
6 W. Baumgartner, "Zur
Etymologie von Sch#ol," Theologische
Zeitschrift 2, (1946) 233-235, 系根据 W.F. Albright, "Mesopotamian
Elements in Canaanite Eschatology" in Oriental Studies published in Commemoration
of the fortieth Anniversary (1883-1923) of Paul Haupt as director of the
Oriental Seminary of the John Hopkins University, 1926, 143-154.
8 O. Eissfeldt, "Schwerterschlagene bei
Hesekiel," in Studies in Old Testament Prophecy presented to T.H.
Robinson, ed. H.H. Rowiey 1950, 73-81.
── 唐佑之《天道圣经注释──以西结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