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赛亚书第十三章
论巴比伦的神谕(十三1-5)
一个新标题引进了共十一章的‘神谕’,几乎全是论及外邦的国家。耶利米书四十六至五十一章与以西结书廿五至卅二章便是相同的文集,但以赛亚书的篇幅最长及最详细。其中直接论及巴比伦、非利士、摩押、大马色、古实(埃提阿伯),埃及、亚拉伯与推罗、并且都是大致上编排成一系列长篇的豫言,并采用这样的标题:‘论巴比伦的默示’(十三1),‘论摩押的默示’及其他(十四28;十七1;十九1;廿一1,11,13;廿二1;廿三1)。我们究竟应如何看这十一章针对外邦人的嘲弄及侮辱的话?这是否只是一些充满民族主义色彩的政治宣传?
这些情绪的爆发可能是源于当以色列人被外来强权围攻、饱受压迫甚至灭族的威胁。我们从古代近东的其他地方也找到相同例子,例如主前二十世纪埃及的‘诅咒文献’,便是顺序地咒诅埃及在战争时的敌人。如果这就是当时的情形,那我们就应该同情百姓的凄惨处境,但却不要期望可以从中发现任何对我们今天的情况具有启迪或帮助。不过,这样的观点正是代表了初期教会判为异端的马吉安主义(Marcionte heresy),他们认为旧约已经完全被新约所取代,因此教会不应该再使用。这看法是因为对旧约经文的结构与目的缺乏鉴赏力之故。我们的责任是要阅读并了解我们现在所有的经文的意思,而不是去重建其最早及原始的历史。事实上,在三位大先知中,这段重要而长篇的经文,对我们认识先知文学,至少可以增加两个重要的意义。第一、以赛亚书基本上是关于犹大与耶路撒冷,至于外邦各族是否有听闻及此,则颇成疑问。我们刚看完第十二章对‘犹大百姓’的最辛辣攻击,而针对外邦各族的神谕亦是不相伯仲。外邦各族的罪行与犹大的一样,就是自大、贪婪、残酷与不义,所以他们也应像犹大一样地受罚。而这就是问题的症结:如果外邦各族因他们对上帝与对人的罪行而受罚,那犹大将会受何等厉害的惩罚?在本文集结束时,先知便转向他的听众,好像拿单对大说话的情况一样:‘你就是那人!’(撒下十二7)。
阿摩司书一章三节至二章三节,在针对各国的豫言之高潮,便是对他自己百姓的猛烈攻击:‘犹大人三番四次……以色列人三番四次的犯罪,我必不免去他们的刑罚……’(二4-5,6及下文)。在论外邦的神谕后,耶利米便描述耶路撒冷的倾覆(五十二章),以西结转面谴责他的百姓(卅三至卅四章)。在论及烈国最终命运的伟大‘启示录’之中(赛廿四至廿七章),我们便看见第廿八至卅一章中所收集一连串的‘祸哉’,及其向以色列与犹大发出完全绝望的审判的豫言,并且是十分符合一至十二章的内容。这些神谕可能是充满了嘲讽与幸灾乐祸的语气,但到处都有隐含的警告,迅即会清楚表明出来,‘以色列阿,你也不过如是,亦一样该死。’
在我们的圣经中收集这些神论的另一个后果,是它们宣称的不是以色列人的优越地位,‘免得以色列向我夸大,说,是我们自己的手救了我们’(士七2),而是宣告以色列人的上帝的无上权威。在以后我们会屡次听见‘在我以外,没有别神’(例,四十五5,6,14,21,22)。现在我们看见一幅图画,以色列的上帝,就是我们的上帝,审判万邦、按旨意使用、控制他们、或毁灭他们。这点可从我们正要查考一系列的神谕中(十三至廿三章),渐渐看到;并且廿四至廿七章中,整体地是万邦如何成为上帝介入管教的对象。耶路撒冷,就是‘圣山’(廿七13),立于世界场景的中央;各国在其周围浮沉;而‘在这山上万军之耶和华,必为万民用肥甘设摆筵席……’(廿五6)。我们及众先知都可能犯错,但我们却相信一位上帝,天地的创造主。以赛亚书十三至廿三章便是提供了一种多姿多采的方式,来表达这种信念。
‘神谕’(一节,和合译本作‘默示’)严格来说,是指神真实的话,透过男女祭司作媒介;正如古代的阿波罗神殿所在的特尔斐(Delphi),或此处的先知。这里再次明确地提及以赛亚的名字,好像在第一章与二章一样,表明先知的异象是跨越耶路撒冷与犹大,包括了世上的万民(参一1的注释──先知的异象)。
这一连串的信息以巴比伦作开首,因为当本书从耶路撒冷的以赛亚开始,到其最后成书之时,造成主前五八六年圣殿被毁的最大敌人,不是亚述,而是在尼布甲尼撒统率下的巴比伦。自那时起,便有许多取代其位置的例子:主后七十年罗马人摧毁第二个圣殿;在整个中世纪,基督教逼迫犹太人;一九三九至四五年间,纳粹德国在欧洲屠杀六百万犹太人。不过,巴比伦代表人类邪恶的象征(参考启十七至十八章),是以赛亚书名单中的首位,并继续发展成为耶利米书中延伸的高潮(五十五至五十一章)。埃及与亚述都可以接受上帝的祝福(赛十九22-25),惟独巴比伦永不被饶恕。
神谕的第一部分描述一支庞大军队的集结。经文一直没有指明他们的名,直至十七节才提及征服巴比伦的是玛代人,但我们可以假设设这支军队的目标是巴比伦。另一方面,此处的语言与形像却表明其袭击者不仅是玛代与波斯,根据古代的传统,‘我的勇士’与‘那矜夸高傲之辈’(3节),是指一些巨人与天使;而第六至十六节肯定是超越了人类历史的领域。无论怎样,这是上帝的军队队,配备‘他恼恨的兵器’(5节),向巴比伦推进。‘我所挑出来的人’(3节),是豫指放逐时期玛代波斯王古列的名号,正如耶和华的‘受膏者’(四十五1)。耶利米书五十一章也载有描述巴比伦倾覆的相同说法:
‘要在境内竖立大旗,在各国中吹角,
使列国豫备攻击巴比伦……
各国招来攻击他。’(耶五十一廿七节)
‘豫备’在耶利米书中与此处的‘圣洁’是同一个字。约珥书三章九节采取相同的主题。
‘山间’(4节)与‘从远方来,从天边来’(5节)暗谕新的大政权,将出现于亚述与巴比伦以东的山头中,即位于今天的伊朗。古列王(主前五五○至五三○年)及其同样出名的继承者,大利乌王一世(五二二至四八六年)与亚达薛西王(四八六至四六五年),建立了东起印度河流域,西至希腊边疆的帝国。按照传统的解释,‘全地’(5节)是指古列王在主前五三八年毁灭的巴比伦帝国。这节也可用来表示波斯王国在当时的世界上所达致的变革,包括政治和文化两方面,但第五节却极可能是指向在接一段所代表的宇宙意象。
耶和华的日子(十三6-22)
‘哀号!’(希伯来文helilu)引进了我们第二首‘耶和华的日子’的主题诗歌;第一首是二章十二至十九节。此段是指向巴比伦人;其他地方则是针对非利士人(赛十四31)与‘他施的船只’(廿三1,6,14)。事实上这个词在圣经中有一半是用来责备列邦(参赛十三至廿三章;耶四十六至五十一章;结廿五至卅二章),而其余的大部分出现于‘耶和华的日子’的诗歌(例结三十2;珥一5,11,13;番一10,11)。此词描绘了人的无助与凄恐的情景,它不是求救的呼号,因为根本没有任何救助。这段经文表示处境的恐惧与痛苦的叫喊:‘人手都必软弱’(耶路撒冷译本较标准修订本为佳),人的心都必融化,即是沮丧、绞痛,‘脸如火焰’(即淡黄,不是火),……本诗与其他的同类诗,可能最初是一些独立的作品,借用传统的思想方式,表达善恶相争的意思。在现今的上下文中,它最好是被视为巴比伦在主前五三八年戏剧性的倾覆,但正如我们所说,巴比伦当然只是一个象征,几乎是神秘的意义,而她的崩溃,伴随地震(13节),与天空神奇的现象(10节),表明了以色列的上帝永远始终胜过邪恶的势力。
‘毁灭从全能者来到’(6节)含有一种文字游戏,使人联想起上帝的一个古代名字,希伯来文为Shaddai(创十七1;廿八3),带有其本性的含义。‘毁灭、暴力’的希伯来文是shod,事实上这个只出现于以赛亚书中的名字,可能是指‘众山之上帝’(参诗四十八1-3;赛八18)。古代的解经家将此当作是‘那位完全充足者’,故又作‘全能者’。但Shaddai所代表的震栗、毁灭的力量,不单在此出现,在约伯记中,这也是上帝常见的名字,例如‘上帝使我丧胆,全能者使我惊惶’(廿三16)。所以以赛亚书十三章六节的双关语亦是有其意义。
第九至十六节可能像六至八节一样,原来是一首独立的‘耶和华的日子’之诗,正如约珥书一、二章与以赛亚书廿四章一至十三节,但这再次被有意地置于‘论巴比伦之豫言’的经文中,而特别是可怕的最后一节,更驱使我们把此与诗篇一三七篇(‘在巴比伦的河边’)来作比较,二首诗皆以相同的情绪结束。它们的普世意义更是明显不过;耶和华的日子要来‘使这地荒凉,从其中除灭罪人’(9节),而不光是指主前六世纪的罪人巴比伦。
太阳、月亮与星星的参与是常见于这种经文的描述中(例赛廿四23;珥二30-32;路廿三45),并马上把这些经文提升超越了普通人类历史的现实,达至上帝大能作为的历史层面。黑暗的天空使人想起上帝在西乃山向摩西的显现(例出二十21),以及在诗篇中的显现(例诗十八7-11)。但很可能这意象的最早来源是出自约伯记与诗篇,在那里它是用来描述受苦(例伯廿三17),特别是恶人的受苦,例:
‘他们白昼遇见黑暗,
午间摸索,如在夜间。’(伯五14;参诗卅五6)
这当然是阿摩司书五章十八至二十节,这段最早的‘耶和华的日子’经文中,黑暗的意义:
‘耶和华的日子,不是黑暗没有光明么,不是幽暗毫无光辉么?’
而在新的纪元,当邪恶最终被消灭,黑暗亦不复存在。故此:
‘你的日头不再下落,你的月亮也不退缩,
因为耶和华必作你永远的光,你悲哀的日子也完毕了。’
(赛六十20;参启廿二5)
在这经文中,描述上帝介入的作为最后结局,也即是对所有百姓的终极意义。在这里说话的是上帝:‘我必……刑罚世界’(11节)。现在只有上帝是舞台上的唯一演员:没有提及庞大的军队、或天使、或是弥赛亚救主。最后,整个世界都要受罚,巴比伦的覆灭只是开始而己。
第十二节是关于提纯。但以理的异象也包含了相同的意象(十一35;十二10),而不同于但以理的那些‘智慧人’,(即是被上帝审判的火所熬炼的纯金)将成为‘比精金更稀有’。‘智慧’告诉我们:
‘我的果实胜过黄金,强如精金,
我的出产超乎高银。’(箴八19)
约伯记也载有一首关于相同主题的美丽诗歌(廿八12-19)。‘俄斐金’是十分贵重,从遥远的国家,经亚克巴海峡(王上九26-28)而运入。古代便是指印度;较近期则设想它为南阿拉伯与东非,但正如‘他斯的船集’与‘利巴嫩的香柏树’,这词语的意思是在乎其传奇性的气氛,而不是其实在的地点。
第十七至廿二节集中于巴比伦,及毁灭她的外来力量。耶利米责备巴比伦的神谕包含了同样的豫言(五十一11),我们将会在四十一章二至四节;四十四章廿八节至四十五章十三节中,再遇见她。而关于古列王及玛代和波斯在主前第六世中叶的兴起,请参考十三章一至五节。它与亚述首都尼尼微在主前六一二年被毁,一同提及(王下十七6)。现在的对象巴比伦,以其被称为古代文明的七大奇观之一的‘天空花园’,在此被充分地描述‘为列国的荣耀,为迦底人所矜夸的华美’。迦勒底人是指尼布甲尼撒的臣民,即是主前第六世纪巴比伦人。现在轮到他们要像‘所多玛蛾摩拉一样’,而这一次却不会有生还者(创十八22-33;赛1-9)。那里再不有人居住;甚至连游牧民族也不愿在那里过夜;牧人亦会使他们的羊远离这块荒废的遗址。
第廿一至廿二节的细节并不清晰:例新英译本将‘走兽’当作‘山拨鼠’(marmot),‘咆哮的兽’当作‘箭猪’!但描述的意思却十分清楚。第廿一节是幅沙漠的图画,有不会出现在有人烟之地的雀鸟与动物在那里栖身,而林林之神灵──一种自然界的精灵‘鬼魔或公山羊’(利十七7),在废堆中跳舞。第廿二节所提及的动物是属于食腐肉动物,通常出现于城市的郊外,现在却自由地在城中游荡。正如卅四章十一至十五节,诗人希望我们想像巴比伦庞大的废墟在新的管治下会再次复生,她的居民都会在天秤上被量称,显得异常稀少。──《每日研经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