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 死荫的幽谷
“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你与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诗二十三4)
我们的主是我们的牧者,这是一件何等有福的事!我们这些人就像羊一样,羊虽然很温柔,却非常愚笨。我们这些人也是何等的愚昧,如果没有这位好牧人,我们今天不知道已经落到什么地方去了。羊如果迷失了路,它自己是没有办法回来的,必须牧人去找它。羊也不懂得拣选,许多的时候乱吃,需要牧人多方保护看顾。所以我们今天有主作我们的牧者,实在是一件有福的事。
经过死荫的幽谷
接着我们一同来看:我们的牧人如何带领我们经过死荫的幽谷,与我们同在,用祂的杖和祂的竿安慰我们。
在巴勒斯坦的地方,当牧人牧养羊群的时候,他为着要拣选草场,许多时候必须各处走动察看。根据巴勒斯坦的地理,那里有一个地方被称作“死荫的幽谷”。有的时候牧人就要带领他的羊群进入这个幽谷,经过这个幽谷,到另外一面的草场上去。当牧人带着羊群往前走的时候,他们从宽敞的地方,从光天化日之下,走入这一幽谷,在那里没有阳光,十分阴暗,两面山峰高耸;并且有溪涧需要跳过去,虽然不是太深,但是中间有石头,羊到了那个地方一定要跳过去,否则的话就没有办法渡过。到了这样的时候,羊群都停住了,不肯往前,因为害怕,觉得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所以牧羊的人,就要站在旁边赶他的羊,叫羊一头一头的跳过去。但是有的羊一跳却掉下去了,这时牧羊的人就要用竿来凡它。在牧羊人的手里不但有杖,也有竿。杖是直的,是为着领羊,赶羊;竿带着弯凡,是用来凡羊的。所以等到羊跳不过去,落下去的时候,牧人就要用竿把它凡起来,带它过去。
大卫是个牧羊的人,他知道那个地方的光景,所以他写诗篇二十三篇的时候,就说:“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但是我不怕遭害。我没有惧怕,因为我的牧人与我同在。如果祂不与我同在,我就有祸了;但是祂与我同在,祂的杖、祂的竿都安慰了我。”
很多时候,在我们的观念里,总是以为说:如果今天主救了我,作了我的牧人,今后我的生活一定是一帆风顺了。在每一个基督徒的思想里面,几乎都有这一种的观念。我们没有信主的时候,凭着自己乱闯,闯得焦头烂额,现在我们信主了,也把自己交给主了,有主带领我们了,主既是这样的爱我们,甚至为我们舍命,那从今以后,我这个人大概可以安稳了,样样如意了,一路顺风了。这是许多基督徒天然的观念。
但事实不是如此。当我们信了主,尤其是开始来爱主、跟从主以后,很希奇,我们常常发现,我们的路反而走到死荫的幽谷里面去了。我们的牧人既是为自己的名引导我们走义路,那么,箴言不是告诉我们说:“义人的路,好像黎明的光,越走越明,直到日午。”(箴四18)吗?但是很希奇,在属灵的经历上,我们越走义路,我们的路反而越窄小;我们越走义路,太阳反而不见了,甚至进到死荫的幽谷里去了。我们的里面就很不明白,有的时候甚至于怀疑说:是不是我们的道路走错了?如果我们的路是对的,怎么会落到这样的情形之下呢?
亲爱的弟兄姊妹!我们要看见,牧羊的人带领他的羊群,乃是“经过”死荫的幽谷,并不是进入,住在死荫的幽谷。这不过是一个过程,牧人没有意思要他的羊群留在里头。他带它们经过的原因,乃是因为在那一边有更丰富的草场,如果不经过这个幽谷,就没有办法到那一边去。
所以亲爱的弟兄姊妹!当我们跟从主的时候,如果神带领我们经过死荫的幽谷,我们不要惧怕,主绝没有意思要我们死在里面。但没有信心的人就会这样说:当神带领以色列百姓出埃及的时候,神带领他们经过大而可畏的旷野,他们就在那里发怨言说:神把我们带到这里来,是要我们死在这里。亲爱的弟兄姊妹!你知道这是没有信心的人所说的话。事实上,神使他们经过大而可畏的旷野,目的乃是为着带他们进入流奶与蜜之地。
所以在我们属灵的道路上,真是盼望我们能认识这一点。我们不要以为说:今天我们信了主、跟从了牧者了,所以我们的道路越过越光明。不错,就着我们的里面来说:义人的道路是越走越明,直到日午。我们越走这条路,就该越看见我们的主,里面就越光明。但是就着我们的外面来说:我们走义路的时候,可能要经过非常狭窄的路,有时好像没有路了,需要跳过去。当我们这样经历的时候,愿我们的心不害怕,因为知道我们的牧者与我们同在,祂要带我们过去。就是有的时候我们过不去,祂也要用祂的手来扶持我们,把我们带过去。
神的同在与祝福
我回想主在我身上的带领,也是这样。我在前面已经说过,神曾藉着李常受弟兄的讲道帮助了我。当时我们请他来,除了在主日讲了两次道之外,还安排他在一所护士学校和医院里,向着一班护士医生传福音。在那几天的聚会里面,很希奇,实在有神的工作,那所学校里面所有的护士和医生,除了两个之外,其余全部得救了。
那个时候正是护士毕业班考会考的时候,她们这一班初蒙恩的人,心里实在要主、要聚会、要听主的话。但这正是她们会考的时候,她们将来能不能得着执照、作护士,就系在这个会考上面。她们的校长也是个姊妹,她心里着急的不得了。她一面很喜欢看见她们来聚会,但是一面责任太重,如果这些毕业班的人都来聚会,不好好的预备,会考考不合格的话,那不但她的学校要丢脸,就是这些护士将来的前途也大成问题,那怎么办?
所以在那个时候,大家只有仰望主。我们相信,一切都在主的手里,我们一面不敢拦阻这些姊妹来聚会(我们是天天有聚会),但是另外一面,我们实在为她们忧心。我们觉得一个信主的人应当有好的成绩才能荣耀主,如果我们非常热心,天天聚会,考试却是不合格的,那怎么办?主怎能得着荣耀?所以我们只有仰望主,只有祷告。
等到会考那天,我们的姊妹,就是校长,想在考前在课室里替她们温习一下,所以她就在黑板上写了几个题目,解释给她们听。等到她写完,说完,时候到了,就要考了。(我们知道,当初她们的考卷都是中华护士会出的,连本校的校长都不知道。考题出了之后,用密封封起来,送到她们学校,放在保险箱里。)这时候上课铃响,校长就把考卷拆封,分给这一班的学生。考卷一分,底下就拍起手来,校长一看,题目竟然就是刚才她在黑板上写的,她就赶快把黑板上的题目都擦掉。感谢神!那次会考的结果非常优秀。所以在这里给我们看见,神的工作实在是奇妙。我不是劝弟兄姊妹不要预备读书,天天盼望这样的神迹。我在这里题这件事,乃是要给大家看见说:当神的灵作工的时候,实在有许多奇妙的事发生。
在那个时候,我们的心实在火热,实在觉得神与我们同在。你看神的工作是多奇妙,因此一下子又增加了许多弟兄姊妹。我们看主这样祝福我们,我们心里实在喜乐,觉得我们的神真是可称颂的。
进入幽谷
但是,就因着神祝福我们的缘故,我们就被带到死荫的幽谷里去了。神这样的眷顾我们,我们在所住地方有了这样的见证,照理说:我们都是微小的人,应当不被人注意的。可是很希奇,因为我们这样的聚会,就引起很大的误会、很大的反对。这也难怪,因为我们的这些姊妹都是在同一所医院里面,那所医院是基督教的医院,他们有自己的礼拜堂,有牧师,也有外国的宣教士。但是这一班姊妹得救之后,她们是那样清心的渴慕主,就发生了一个难处,她们不去医院的礼拜堂聚会,到了主日的时候,只要不上班,就成群结队的往外面跑。这样一来,就惹起了公会的忌恨。神在那里作工到一个地步,甚至连身为那所护士学校里重要干部的一位外籍人士,也到上海去受了浸。这样一来,事情闹得更大了。我们实在不过几十个人,并且大部份都是年轻人,算不得什么,没有势力,也没有地位,应当不会有人注意我们。但是很特别,当时闹得满城风雨。
在我们那个城里,所有的公会为着我们开了三天的大会,他们所有的宣教士、牧师、院长、校长,都聚集在一起,开会讨论我们的事情,把我们当作瘟疫一样。很不幸的是我父亲也必须参加,他们在大会里面讨论我们,当着大众指摘我的父亲,因为我这个人,乃是那次“瘟疫”的主体人。我的父亲非常有智慧,他在那里只说一句话,他说:“如果这个是出于神的,你们这样作就是反对神;如果是出于人的,他们自己会消灭下去。”他用迦玛列的话答覆他们。我感谢神!我的父亲为着我的缘故受了许多苦、许多难为,但是他回到家里却一句话也不题。这些事都是我从外面听到的。
那个时候他们开会的结果,就决议把护士学校里的护士长、校长赶走,那些留在学校里教书的老师和护士们都必须签字,答应以后不到我们中间来聚会,如果来聚会也要开除。我虽然也在教会学校里头念书,但是因为我的父亲是董事长,所以我就占了便宜,他们没有对付我。但是当我看见弟兄姊妹所受的难为,我里面实在痛苦。我巴不得这些难处落在我身上,然而不能,神看我不配。我的弟兄姊妹就是为着要清心跟从主,受了很多的苦。这许多的难为不是世界给他们的,乃是基督教的世界给他们的,而那种逼迫是人所难以忍受的。
主的安慰与扶持
哦!在那一段的光景中,按着环境来说:我们真是进到死荫的幽谷里去了。我们要单纯的跟从主,但是撒但不许我们,它兴起了基督教的世界,要把我们这些人压碎。但是感谢神!在那样的艰难中,主与我们同在。当我感觉难处太多的时候,当我里面担当不起的时候,我就唱诗。有一首诗,就是第六十首,是我常常唱的。我回想当时的情形,里面仍觉得甘甜,虽然外面的环境是那么艰难,但是我里面的喜乐真是满足。我不愿意换一个环境,因为在那个环境里,我可以说时时刻刻有祷告,真是觉得主与我亲近。
虽然如此,有的时候我也灰心。那时候我们一礼拜有好几次的聚会,我们还幼稚,不懂得什么叫作“配搭事奉”。当时因为弟兄很少,所以差不多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作。我每次聚会总是先到聚会的地方,到了就开大门,打扫干净,排好椅子;等到人来了,我就开始领诗、祷告、讲道,这些差不多都是我作的。那么等到聚完会之后,我就送他们走,走完了就关门,然后才回家。从头到末,差不多都是我在那里作的。那个时候我对主的话其实认识的不够多,但是很希奇,那时好像话语非常的丰富,每一次讲道,一讲就是
有一次我记得很清楚,我骑脚踏车去聚会。那一天不晓得什么原因,灰心至极,我觉得这样的跟从主太苦了,心里就说算了、算了,不要这样下去。但是当我在那里灰心的时候,主的话就来了:“你要作我的门徒吗?人如果不舍己,背起他的十字架来跟从我,就不配作我的门徒。”哦!当主的话来的时候,我的里面实在有能力,里面马上刚强起来了。
在那样的情形之下,我几乎没有时间读书。我除了上课之外,其余的时间也不在家;我去看望这一个,去看望那一个,盼望彼此得点安慰、得点勉励,如果不是这样,我们无法站住。所以差不多这个人总是在外面,家里都看不见我,我的母亲为我非常忧心,她觉得这样怎能算是读书呢?但是感谢神!神特别怜悯我,使我不致于羞辱祂的名。我在那样的一段时间,虽然很少有时间读书,但是成绩并不算坏,所以后来我的母亲就放心了。我在这里说这些话,乃是为着荣耀主。我的父亲看见我东奔西跑,一天到晚不在家,起先也为我惧怕,怕我的同伴不好,叫我走迷了路。以后他从旁边打听,知道了我的真相,他也放心了。他以后告诉我说:我这样的作,他完全把我放在主的手里。他从来没有拦阻我,从来没有讲一句话,他就是把我交在主的手中,相信主会带领我。
所以弟兄姊妹!神在我身上实在是满了怜悯,我们就是这样的往前走,“我虽然经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你与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了我。”所以我们不必惧怕。如果我们今天要跟从主,我们总要经过死荫的幽谷,但那不过是死荫的幽谷,那并不是死。
当我们经过的时候,在我们的感觉上固然像死了一样,但是在那一边,我们就尝到复活的滋味。我回想的时候,在我一生之中,我与主最亲近的时候,就是那一段的时间。在那一段时间,我的主实在是时时刻刻与我亲近。若非如此,我实在站立不住。感谢神!后来这些逼迫慢慢的过去了,我们还是照样的一同来跟随主。
改正服事主的观念
到了我大学毕业,我的前途又成了大问题。我的父母曾告诉我:当我很小的时候,就说要作传道人,我想也许因为我父亲是牧师,小孩子总有点模仿性。以后当我得救的第二天,就是那个奋兴会的最后一天,主讲人按着老规矩叫大家奉献、作传道。我还记得很清楚,在讲台的前面有一幅大的中国地图,那个传道人在那里说:你看中国是那么大的地方,你今天愿意把你自己献身给主吗?你愿意到那里去传道?凡愿意的可以上来,把你的手指在那个地方。
那个时候我实在是火热,因为主才救我,我深深的被主的爱摸着,所以那一天我就把我自己献上了。在我幼稚的思想里头,我有雄心,我有大志,心想:不传道则已,要传道就越远越好;不服事主则罢,如果要服事主,就拣一个最难的地方。那个时候我一看那个地图,就说:蒙古就是我要去的地方,我就拣选了蒙古。
你们今天觉得好笑,但我那时候是非常认真的。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准备自己。我开始注意一切关乎蒙古的事情,研究关乎蒙古的文化、地理、历史。同时我天天为这件事情祷告,求主准备我,让我有一天能到蒙古为主牺牲。
你知道,所有得救的人多多少少都有这样的故事。虽然那不一定是出于神的,多是出于人的无知,但那个心是每一个人都应当有的。在那个时候我很认真,我有一年的工夫,没有一天不为这件事情祷告。我读到一些外国宣教士到蒙古传道的书籍,他们所遇到的艰难并没有吓退我,反而加重我里面的心。我说:无论如何,我都要到蒙古去传道。
但是等到主光照我,给我看见祂要带领我走的道路,我就清楚了。现在知道,在我从前思想中,要传道、要服事主,那只不过是基督教遗传的部分。学校毕业了进入神学院,神学院出来就作牧师,先在小礼拜堂作牧师,然后越作越大,到大礼拜堂里去。在我的观念里头,服事主就是那么一回事。那么我现在要到蒙古去传道,要这样传法就不行了。那该怎么传法呢?我也不知道,所以在那个时候我就祷告,我不知道主要怎样的带领我。
到了后来,慢慢主在我里面就带领我,叫我看清楚了,我才知道服事主不是地方的问题,也不是自己奋勇投军的问题。我有那样的心愿要到蒙古去,是因为我当时还有一点少年的野心,觉得说:我要轰轰烈烈的为主作一番事业。我还有一种英雄气概的心理。所以后来主慢慢的带领我,给我看见,这不是主的意思。我的道路应当摆在主的手中,让主来拣选,主要怎样的用我,这是祂的事情,祂如果要我带着职业来服事祂,我感谢祂。祂如果要我抛弃职业来服事祂,我也感谢祂,我这个人或生、或死,总是主的人。所以在那个时候,我就撇下一切,也不再想去蒙古,我对主说:“主阿!你要我到那里都可以。”
撇下一切服事主
当我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就在主的面前祷告,我要到那里去?在我的心愿里头,我是没有一个时刻不要服事主的,但是我有两个感觉:第一,我觉得自己不配,也不够。我在主面前说:“主阿!如果我这样出来服事你,我连圣经的知识还不够,怎么可以呢?主阿!你让我再等一等。第二,我舍不得这一班弟兄姊妹。我如果离开他们,谁关心他们?”我那个时候年纪轻,以为自己是大得不得了的人,我不知道一切在主的手里。当时我爱他们,他们好像是我的羊一样,我要与他们在一起。所以我在主面前就要这样作,我自己就到处找职业。
当我这样寻找职业的时候,有一天一个弟兄到我家里来看我,这一个弟兄,就是我所亲爱的李常受弟兄。他特地坐火车到我家里来,对我说:“倪柝声弟兄和我都觉得:你应当出来与我们一同事奉主,所以你应当到上海去。”我对李弟兄说:“弟兄!我不能这样作。”我就把我的理由一条一条讲给他听。他说:“不行,你如果不去,我就走不开;我要回北方去了,所以你必须要来;你不答应,我就没有办法回去。”那个时候我年纪轻,给他三劝五劝,里头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就对李常受说:我答应你到上海,但是我不能定规到上海住多久。就这样,我到了上海。但是到了上海仅仅一个礼拜,我又溜回来了,因为在我的里面,我实在舍不得那些弟兄姊妹,另外一面,我也实在感觉自己不配。
就在那个时候,有一件事情发生了。在我们的聚会中间,姊妹很多,弟兄很少。有一个青年的弟兄,刚刚中学毕业,我很爱他,待他真是像我的小弟弟一样。那知就在他放假的时候,与几个同学到河里去游水,淹死了。因为他的家在别处,人家就通知我,要我办理他的后事,一面通知他的父母来。当我把他的后事办了以后,那一天我回到家里,我不能睡觉。我在神面前,与神办交涉,我整夜与神过不去。我说:“神阿!你知道在我们这里,只有几个弟兄,这一个又是少年弟兄,你怎么可以叫他死?神阿!你作这件事情不对。”我在床上整夜翻来翻去,就是过不去,埋怨神,向神发怨言,我认为神作这事情完全错了,我不能接受这件事。
我这样挣扎了一整夜,第二天早晨我到客厅,向神跪下来祷告,还是在那里埋怨神。我说:“神阿!这件事情不该发生,你为什么让这件事临到我?”哦!弟兄姊妹!在我的里面像进到死荫的幽谷一样,我里面是满了黑暗、满了死亡。
但是当我在那里祷告的时候,忽然主对我说话。虽然不是耳朵能听见的,但就好像有一个人对我说话。主说:“你要知道,这个弟兄是为着你死掉的。”我听了这话,完全不懂,怎么这弟兄死,是为着我死的呢?主说:“你看,他年纪那么轻,但是他死了。你说要服事我,但是还要等一等,如果你像这个少年人今天过去了,你能服事我吗?”当主这样问我的时候,我里面忽然清楚了。我说:“主阿!如果这是你的呼声,如果这是你的旨意,我就什么都不管了。虽然我承认我这个人不配,完全不配,虽然我也舍不得我的弟兄姊妹!但是如果这是你的旨意,就随你的旨意,我可以,我答应。”
当我这样答应下来的时候,我里面就平安了。我就找我的父亲,两个人在客厅里坐下来商量,我把主在我身上所作的事都告诉了父亲。他说:“我的儿子,你说:你不清楚神呼召你,但我很清楚,我知道神已经呼召你了。虽然我知道你不会与我在一起,但是只要你服事神,我就心满意足了。我看见你在那里找职业,我知道不会成功的,所以我站在旁边看。现在我心里欢喜,我愿意把你给主。”所以我们两个人就跪下来祷告。亲爱的弟兄姊妹!直到今天,我父亲的祷告一直记在我的心中。他那时祷告说:“主阿!我感谢你,因为你拣选了我这个儿子来服事你。神阿!不但这一个,我所有的儿子都愿意给你。”他就在那一天,把我交托在主的手里。哦!弟兄姊妹!从那一天我就决定了,我就离开家了,大概第二天,我就到了上海。
学习事奉
但是在那个时候我很幼稚,我是一个青年人,刚从学校出来,什么都不懂。我到了上海之后,住在福音书房的楼上。那个时候,李弟兄也走了,倪弟兄常常生病,差不多没有见面,有时一个礼拜见一次,那时我的里面受不了,觉得太孤单了。但是上海的弟兄姊妹非常爱我,虽然我年纪那么轻,什么也不懂,这些弟兄姊妹属灵的情形,圣经的知识不知要比我高多少,但是他们肯坐在那里忍耐我,听我讲道,我实在满心感谢神!他们托住了我。我在那里学习,学习怎样事奉主。
那个时候我们事奉主,并没有人好好的训练我们、看顾我们,就是让我们在主面前单独的仰望神,一切的功课都得从头学起。我题一件讲道的事情。那时候,主日聚会的讲道,真是叫人提心吊胆,一想到弟兄姊妹知道的那么多,我这个年轻人什么都不懂,真是在主的面前紧张万分。但是最叫我觉得为难的,就是倪弟兄从来不告诉我,我什么时候讲道,他就把我挂在半空中。
到了礼拜天早晨,九点钟就要讲道了,在七点钟他差人送一张纸条来,上面写着说:我来就是我讲,如果我不来,就是你讲。所以在那个时候,我真是怕,天天提心吊胆,时时刻刻要准备好,因为不晓得到时候到底是倪弟兄来呢,还是我讲。我不知道倪弟兄是不是故意这样作,也许他是故意这样作的,为要训练我,要我时刻准备。但是我告诉你们:这个味道不好受,非常的难受。但是感谢神!就在这样的情形中间,我有一点的学习。
感谢主!不但倪弟兄带领我、帮助我,还有年长的姊妹们也帮助我。有的时候,我讲了道、领了会,去看她们,与她们交通,她们就很直的告诉我:那一天在什么地方不对,那一天在什么地方够不上,那一天那样的灵是对的。她们在那里指导我,在那里教育我。这也叫我得了许多的帮助。
亲爱的弟兄姊妹!如果你们中间今天有人蒙主怜悯,要服事主,而在你们各种的服事上,有人在那里带领你们,有人在那里帮助你们,有人在那里凭着爱心指教你们,我盼望你们要知道,这是神给你们的特别恩典。我那时候虽然也有这些情形,但是很少。一个年轻的人必须暗中摸索,许多的事情没有办法讲、许多的难处没有地方讲,许多的事情弄错了。所以今天神给你们有这样好的环境,有这样好的带领,有弟兄姊妹帮助你们,甚至用爱心向你们说实话,我盼望你们要在主面前有感谢的心,这一个是神对你们特别的恩待。
那个时候,有时人请倪弟兄出外讲道,倪弟兄没有办法去,他就要我替他去,他叫我去,我就去了。我还记得:有一次在信心的功课上我失败了。我想:我讲给你们听,也不要紧。我就是这样一个没有信心的人。有一次倪弟兄叫我到河南开封去替他讲道,但是他叫我去,却不替我买火车票,什么都不替我安排。我那时已经离了家,不接受家里的供应,当时口袋里也没有钱,所以非常困难。倪弟兄要我去,我就得去,但是我怎么去法?我没有路费去。
亲爱的弟兄姊妹!神安排了这个环境,叫我的弟兄忘记,这是神要我学功课,要我到祂的面前好好的祷告。但是那个时候我幼稚、我年轻、我没有信心。我虽然也在那里祷告,可是一天一天过去,没有什么事发生,我的心里就急起来了。我想如果是这样,那怎么办?我数一数口袋里的钱,还够回家,所以那个时候我不信的恶行来了,我就要买票回到我的家,向家里的人要一点钱去。我心里头就有这不信的恶心。在我没有动身之前,我去看一位年长的、在工作上同工的姊妹,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大概是因为我没有信心,我就把这事讲出来了。我一讲出来,那个姊妹就跳起来了,她说:“倪弟兄怎么连车票也没有替你预备呢?哎呀,他一定是忘记了。”她赶快替我预备了火车票,因此我就去了。
我当时对这件事,里面还没有多大的感觉。我觉得今天我替倪弟兄出去,他自然要替我预备车票的。这个责任是在他的身上,不在我的身上。所以在那个时候我就去了,在那里领了会,良心也很平安。但是等到一聚完了会,良心就不平安,在神的面前觉得不对了。今天我是被主差遣出去传道的,不是倪弟兄差我去的,怎么我要人预备,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呢?我把我的缺乏说出来,叫人替我预备,我这个信心在那里呢?我的里面就很不平安,非常的受指摘。过后我就对付这件事,我把车票钱奉还,并且写了一封信,承认我没有信心。在当时,我实在没有信心;但是主给我看见,我今天愿意对付这件事。
亲爱的弟兄姊妹!你知道当人要去一个地方,而口袋里没有钱,那个味道真是难受,像死亡一样。但是我掉了下去,主又用祂的竿把我凡起来了。感谢神!虽然在这几十年中,不是没有难处、不是没有失败,但是我能作一个见证。我的主祂的供应从来没有断绝过。我感谢我的主!祂知道我的软弱,很多的时候,祂奇妙的带领我,用祂的杖领我、用祂的竿把我凡起来,叫我今天还能在这里作见证。这不是我的信心,乃是祂的可信。
所以亲爱的弟兄姊妹!让我们放心的让祂来带领。如果今天是我自己进到死荫的幽谷里去,我爬不出来。但是如果是祂领我经过死荫的幽谷,我就不怕遭害,因为祂与我同在,祂的杖、祂的竿都安慰我。── 江守道《耶和华是我的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