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记第卅二章
先兆(Ⅰ)(卅二1-21)
雅各亡命二十年后回到迦南来,并不真正充满信心。虽然他与拉班争论的结果顶好,而且现在富有了,还有一个大家庭在他周围。事实上,他越近家,便越感不安,因为他觉察不久便会遇上多年前他所欺哄过的兄弟。奇怪的是虽然上帝在一个名叫玛哈念的地方对他显现,他仍然让这种先兆持续下去。
(一)
按照故事所说,玛哈念得名乃是在这次上帝显现之后,雅各给的。但是当我们回想,在创世记中,把地名归之于族长所定的是多么惯常,我们还是假定这名字是因异象才惹起注意的为好。玛哈念位在约但以东,士师记八章十一节,所称为‘住帐棚人的路’的疏割平原东边的商队之路,它的支流雅博河之北(参看下图)。这名字原来可能是‘两营’或‘双帐’的意思,是闪语文法称为‘双数’的形式。
住帐篷者之路
不过,这字不只是‘帐棚’的意思,它也表示惯住帐棚的人,那就是或者是一班游牧人,或者是一‘队’的兵士。清楚地,当雅各接近它的时候,取的是第二个意义。在他的心目中构成了‘万军之耶和华’的‘一’或‘一队’的天使,这使他不能不与自己那渺少的一‘’相比对。结果,他受感动了──但是他所受的感动到底是什么呢?
(二)
说故事的人没有说,但是我们自然转向圣经中其他叙述类似异象经验之处求指引:例如在约书亚五章十四节说,约书亚在耶利哥城外遇见一个‘人’,手里有拔出来的刀,他叙述自己是‘耶和华军队的元帅’;或者在列王纪下六章十七节,在那里当叙利亚王派大批车马军兵来捉拿以利沙,以利沙求上帝开那恐惧中的仆人的眼:‘耶和华开他的眼目,他就看见满山有火车火马围绕以利沙’;或者最适当的是在廿八章,雅各自己在伯特利较早的梦中,上帝的使者,在那立在地上,头顶天的梯子上,上去下来。
我们也有如卡当(Khartoum)的戈登将军令人印象深刻的见证。他在被卖和去世之前,从那荒凉之地写的最后的高贵的信,引用这段经文中的话:‘上帝的使者与我同在──玛哈念’作为结束。
当然,藉善良的将军的见证指引,加上其他的经文的证明,我们可以得出结论,雅各的异象是个有增强性的异象,它鼓励他,在前面危险浮现之时,抓住那些得到上帝在他们一边的人提供的宝贵资源;而且指引他离开他所有的‘小队’,去就那在他上头的,在他周围和在他以外的‘大军’,这大军准备围绕他、保他。这当然也是他逃出应许给他和他的后裔之地时,伯特利的天使给他的信息。如今当他回头,又碰上危险时,上帝就近他,保证他在当前将要发生的危险中有类似的帮助,这样解释好像是再适合不过的了吧!
先兆(Ⅱ)(卅二1-21)(续)
(三)但我不能同意以上的说法。它是很迷人的说法,但是太轻率了。
伯特利之后,雅各觉得受到激励和鼓舞,到了哈兰满有把握和信心。但是在玛哈念之后,正如本章其余部分所强调的,全是顽丧恐惧,一心只想如何满足那个他相信依然在要他命的以扫。当他所差派去告诉以扫关于他抵达的使者(请注意他如何称他为‘我主’,而称自己为‘你的仆人’回来报信,说他哥哥正迎面而来,并且带四百人之众的时候,他就更加相信以扫要来杀他。
雅各在忧虑之中,采取了两个权宜之计。第一个是把那些人分成两‘队’;万一以扫掳了一队,他还可以使另一队逃避。在希伯来语里,地名玛哈念,与雅各在异象中呼喊所用的是同一个字不是讽刺吗?果然如此,则可惜修正标准本在第二节用‘军兵’,在第七节却用‘队’,使这个显著的联结迷糊了。新英文本在两个地方用同一个字──单数的‘队’和众数的‘队’。第二个权宜之计是先送去大批山羊、绵羊和牛、驴、交给不同的仆人照料,每一个仆人轮番去见以扫(又一次小心代雅各称以扫为‘我主’)作为雅各送上的礼物,雅各就在后边。用这样的‘软化’过程,希望安抚他哥哥的愤怒,赢得他的接纳。
我们相信雅各连这样的紧急事件,他也有计划!但是这回使我们感动的不是他的奸猾,而是他以为这般的殷勤的办法,乃属必须的。他是那么确信以扫会加害于此,他愿意把他从米所波大米带回来的财物先行送去,希望引致复和。这不是一个自认为有上天帮助他,信心坚固所会采取的行动。反之,这些行动显示他是个充满怀疑与不安的困苦人。他那消沉的志气并未如在伯特利那样得到提升,雅各在他的生命中初次深深地怀疑自己贯彻一个计划到底的能力。在这事上他很难视上帝的帮助为当然。
他在疯狂的准备中所作小小的祷告,相应地表示出这一点。在伯特利的祷告中,没有一点关于他与上帝谈判的暗示,在前章他对拉结、利亚和拉班的讲话中,也没有表彰任何自高自大和自以为义之处。雅各──终于承认他的不配──他不配得上帝自从他只拿仗离开迦南以来,所施于他的‘一切慈爱和诚实’。而且他恳切地祈求上帝保护他,否则他哥哥会来杀我,连同妻子,带儿女一同杀了,破坏上帝所给他的应许。这祷告可能并非必要,但是它却是感人的;这一回,显然是一个诚恳真挚的祷告。
(五)
如果雅各在玛哈念的经历,结果并不是自信与安慰,而是恐惧与认罪,那么这对他有什么意义呢?
愚见以为只能视之为祷告,为提醒,叫他记得他现在要回去的地方,乃是上帝的特殊领域──我们可以说像伊甸(参看三24)──是由祂的天使监视和把守的。此异像使他痛苦的感到这样的一个地方,不是他那一类人的地方,他自大、诡诈、存心报复,尤其是对上帝半信半疑。简而言之,玛哈念给他的影响,是他在伯特利应得而未得的。他面对上帝的威严与权能,这一次他的回应乃是诚实无伪的,悔改与敬畏的。
或者更切实地说,就它本身是诚实无伪的。我们庆幸在创世记这最紊乱的部分,这一回找到了一个正面的教训,而不必夸张此异象对雅各的影响。它引导他用真诚与谦卑向上帝祷告,这是他以前绝未有过的。但是他是雅各,这并未为他完全除去讨好以扫的计谋。不过,它确然表示出──而且还算及时──他对上帝本性与旨意的新觉知。而且必然在某一程度上准备好,不久以后将要在毗努伊勒与上帝更戏剧化的相遇。
毗努伊勒(Ⅰ):雅各的毗努伊勒(卅二22-32)
雅各打发他的使者去见以扫之后,依然深感烦恼,当夜不等天明,便决定把他的家人迁到过了附近雅博渡口那边的一个地方。就在他最后要独自过去的时候,他与一个敌对者斗争;这场斗争既怪异而又可怕,最初他以为对手是人,后来却认出来是上帝。
(一)
这是一个十分戏剧化而又带刺激的故事,但是在我们未试图解释之前,有好几个与它有关的问题,必须先行处理。
首先是地名本身。这段经文告诉我们,雅各为了纪念他的遭遇,称这地为毗努伊勒(Peniel或Penuel),意思是‘上帝的面’(后一名字系较古旧的形式)。但是事实上,前一名字正如玛哈念一样,可能是一个较旧的迦南名字,在前希伯来时代的意思是‘伊尔的面’(伊尔El是迦南的主神),指的是附近一块特殊的、著名的或丰产的地土,在其上建立了一个新区的。那末它可能是那地方已经存在的名字,暗示雅各用以描述他的经验:‘我面对面见了上帝,我的性命仍得保全’;而不是这些经历使他命名这个地方。
其他,这段经文在末了加上了报导,说因雅各争斗,肾部(大腿窝)受伤的结果,‘直到今日’以色列人都不吃大腿窝的筋(可能是肾筋)这部分。这也是一个很可疑的意见。我们从旧约其他地方,找不到关于此禁忌的证据。但是如果它事实上是存在的话,比较可能的是由古代附属于对人体上靠近性器官一个区域的迷信所引伸出来,而不是由于一位遥远祖先的一次意外事件引起。把它追溯到雅各的受伤,因此可能是传统上的事后聪明之举,而与故事的本意无关。
第三,对于故事中一个骤然看来更为重要的事,即或不是它的高潮,一定也很重要。我所指的事当然是把雅各改名为以色列。我们已经见到(在廿九章及三十章论及雅各儿子们的出生一段的注释),以色列这名字是一种族的名称,起初与族长雅各并无关系,只是后来才与他拉上关系。尤有进者,它的正确意义是‘上帝(伊尔)斗争’(意思是为祂的百姓斗争);而不是像这段经文所解,作为‘他(雅各)斗争’(意思是与人与上帝),或者(钦定本不太正确的)‘与(上帝)较力’。所以如果我们想重新发现在雅博实际的情形的话,我们应当──虽然抱歉地──撇下这一部分的故事。
(二)
那么,我们所剩下的是什么呢?我相信是以下的内容。在黑夜中,雅各看到他的家人和牲畜都平安过了河以后,他正要过河的时候,却碰上一个‘人’。这‘人’显然是故意要阻止他过河。两人便摔跤(希伯来字是ye-abeq,是个罕见的字,清楚地是为了它与雅博半谐音而选用的──正当地是yabboq──而且实际上是与雅各自己的名字的半谐音──正当地是ya'qob),而且他们一直摔到黎明,不分胜负。就在那时,对手扭伤了雅各的肾部。但是那时雅各已经猜测他的真正身份,因为当他的对手请求离去时(或许因为既已天明,雅各能以看清他了),雅各说:‘你不给我祝福,我就不容你去。’对手给他祝福,他便让他离去。后来他发现这地区的名字便高兴起来,以为他面对面见了上帝,性命仍得保全来告诉人这故事。但是他本人并未逃过伤害,而当太阳在毗努伊勒升起时,他一瘸一瘸地慢慢离开这战地。
故事基本上是那么实在而又真确(从神学观点看),又是那么直率道出,它必然来自雅各亲自对这事件的叙述。后来的希伯来说故事者没有人敢于说上帝不只以人形出现,而且与一个纯粹的人──就是雅各──争却被他得胜了!这远超过十八章所记上帝以三‘人’中之人,在幔利向亚伯拉罕显现的情形。而且,正如我们当时所指出的,那事对希伯来听众乃是不难以了解的。在梦中或异象中,在伯特利和玛哈念见到上帝的天使?是的,上帝对摩西,在一个火的丛林中显现(出三章);那也对啊,在耶利哥城墙之外,一个天使扮作一个人对约书亚显现(书五14)。而不是我们听见听众说:‘不会──除非我们从族长口中直接听说。’
(三)
但就是故事来自雅各本人,我们今天当然不能因此便接受它为完全真实。我甚至怀疑希伯来听众何尝不是如此。不过,我们可以毫无疑问地说,雅各当夜在雅博河的经历那么奇特,与上帝相见,对他是那么奥妙而又实在,他只能从外表的样式来描述,就是他虽然与上帝摔跤,却像与另外一个人摔跤那样。我们如何才能用我们能以领悟的话去重述这故事,使之对我们有意义呢?
本章前部如实地刻画出来,雅各的恐惧与先兆是那么的深刻,以致他过河时觉得上帝必然拒绝他。转念之间他觉得是上帝而非以扫,才是他主要的敌手,而且在那里挡住他去路,不容他进入祂多次对他的祖先和他自己应许过的地土。他最初的感觉是顽丧、屈服和彻底的失败。不过几小时前,他不是停下来,承认他的不配,终于看清自己的真面目,而且悔恨他自己吗?那么,这是所宣告的,给他的惩罚了。但是他并不甘心,他不让上帝放手离开。祂要为他的祝福,为他父亲曾经一次奉上帝的名而说的,也是他自己那么丢脸才赢得的祝福,又为他在米所波大米那些年来,倨傲地视为当然的祝福作拚命地而又长期艰苦斗争──范拉德(Gerhard von
Rad)称之为他的‘自杀般的勇气’。上帝神奇地让步了!祝福给他了,那可以视作他生命中唯一的奖赏,现在属于他了。因这奋斗而致瘸腿,被打击,被伤害,但是却是得胜的,那一瞬间,一个新的雅各诞生了!
不过,我们要提防,否则会失去它的真实之点。诞生下来的不是一个善良的雅各。先知何西阿,在他引用这事件(何十二2-6)时,很觉察这一点。而且我们不久会见到,就是在这可怕的经历之后,我们也没有得到一位真正为我们所喜爱的雅各。雅各的故事并不是一个改过就善的纪录。它的层面更深。但是我们现在至少知道,把他抓不放的是上帝,是祂没有放松;在这一点上,尽管他品性中有狡猾奸险的特性,但是在末来许多年中持续下去的试炼却预备使他伟大。或许这是他英雄主义的记号,但是因为这缘故,上帝才不得不祝福他。
毗努伊勒(Ⅱ):我们的毗努伊勒
(卅二22-32)(续)
我们应极其审慎,把雅各在毗努伊勒的独特经历应用于我们的渺小生命上。我们自己不难看到雅各的伪善与忘恩,但是我们有没有权利像他那样向上帝挑战呢?它不是我们在上帝面前的常态;在上帝面前,我们每每像希普士(Uriah Heeps),沉迷于我们的谦卑。有时我们是不是要试试与祂大胆作个竞赛呢?
(一)
史密氏爵士(Sir Geoge Adam Smith)在他的名著圣地的历史地理中,曾提供以下简短但极好的意见。他叙述过雅博流域的肥沃,并且论述那地区在以色列历史中的地位,归结道:
然而博最高的声誉并非在最早期,也不是处处都有阳普照;沿它天然成长的成熟,可以发光像在什夜的河水发光那么明亮,或者像灰暗的晨曦照在瘸腿的族长时期那的灿烂。基列的历史乃是一部战争与挣扎的历史,是不断争斗的文化。但是雅博的第一位英雄来到,便学会了如何在生命中与上帝计较,也学会了他最高贵的争,乃是在黑暗中与不可见的一位争。
(二)
另一位伟大的苏格兰解经家戴伟生(A. B. Davidson),在他的比较充分的注释之中,也一样美妙地表示:
也许我们,人人都有像雅各那样的时候,就是在我们的事业或关系中激起的一些危险的紧要关头,我们觉得自己进入一种个人的不安之中,在忙于与我们只模糊看到一种能力相斗争,而且最初绝难说出它是什么;当我们想念时,却不知道想念什么;又,虽然不知道外头有什么原因,却觉得悲伤。当我们有外表的烦恼所难以说明更深的烦恼时;当我们身在黑暗中折腾而又觉得被一只不明的手抚摸得难煞时;当我们觉察在我们内里有一些比我们所想更大,而不满足时;在生命中有一些更为神秘的东西,一些比我们所走的狭路更为广阔伟大的东西在世界上存在。只要我们知道与我们摔跤的是圣约的天使!祂刺激这斗争,好叫祂以被打败而征服我们。我们手上的武器乃是眼泪和恳求,而时机必须抓住,否则胜利便会逸去──‘你不给我祝福,我就不容你去’。挣扎必不容到黎明。天使说:‘天黎明了,容我去罢。’他说:‘你不给我祝福,我就不容你去。’时机必须把握,胜利必须独自赢取──那人和我们,一手对一手,没有旁观者。世上太阳的第一道光芒,回复生命与世界思想的第一个微弱声音,便会夺去我们的祝福,而那失望的斗士便溜走,剩下我们徒然争吵和感到虚空。
引自上帝所召的(爱丁堡,一九○二年)
(三)
在这两个顶好的解释之上,只有一个意见我想加上去。两个解释都暗含这意思,但是也许需要加强一点。
这意见是:雅各所恳求的那种祝福,不是给善心人,却是给那拼命求取的人;不是给步步高升的人,而是给那筋疲力竭的人。他是试从其他途径求达幸福与成就,却仍然艰难困苦的人。他必须至少承认惟有上帝能满足他,而且竭力要求祂,有如一个淹在水中的人,抓住一根草一般。他要承认上帝不应接纳他,却仍然不肯接受纵然由祂而来的‘否定’为答案。他要像主耶稣在不肯罢休的寡妇的比喻(路十八1-8),准备击敲天门,而且不住的击敲,直至开启为止。惟有这样的人,才能像雅各在毗努勒的斗争那样,去与上帝挣扎;因为惟有这样的人,上帝才肯让他得到胜利,并给他祝福,他知道他曾经作过战,并且会从战地带回上帝在他身上的创伤;只有这样的一个人,能以仰望上帝而生活。
毗努伊勒(Ⅲ):以色列的毗努伊勒
(卅二22-32)(续)
我们已经尝试把雅各在毗努伊勒的个人经验重造,而且尽力应用它于我们的身上。这样一来,我们便从这故事的现在形式中把握住它的要点:雅各改名为以色列的转变。显然地,改名这事或许未告诉我们在雅博那决定性晚上的情形,但是它确实告诉我们(当我们思想它的时候),许多关于以色列作为一个民族的觉醒。对于今天自称为上帝百姓的教会,这当中一定有许多功课可学。
(一)
一定是希伯来人选择雅各作为他们的祖先,因为他们觉得与他有一种密切的关系。当我们说他们作了一个好选择时,我想我们对他们都是出于亲切。我们发觉创世记中有好几处附加于正文的例子,在那些附加的段落里,他们回溯族长时代自己的自私成见和仇恨,给他们极其不快的感受。但是这里的附加却是一处颇不相同的一类。
在这里的附加中,他们自己的话中反映出雅各的胜利情调──‘你与上帝与人较力,都得了胜。’正如雅各击溃所有阻碍他路的人物──他的父亲,他的舅父,他的哥哥──同样以色列人看见那大权能的法老退场,他们击溃迦南人,而且夺取了他们的土地,更为她自己在大与所罗门统治之下开拓一个帝国。然而,就上下文看来,这些论及以色列名字的经文却十分清楚地指出,以色列人心里知道自己没有可以自豪的,甚至当他全盛时代,在埃及被降伏、遭失败、为奴受苦,或者在巴比伦流亡时也感觉到。这是一个惊人的自我评价。当我们基督徒想批评旧约中排他主义的部分时,我们应当记得以色列的长处,就是她把自己名字的第一个启示放进一个故事中,在这故事中,她的祖先终于放下他的高傲,而第一次承认他极其需要上帝。
我们同时也要在教会中努力追随以色列的谦卑。教会也是一个非常容易失败的组织,太容易追求成功作为她的神性特权,也太以自己的健全与有效而过分高傲。我们能不能像以色列那样,在我们的全盛时期,把我们的优先权改正呢?
(二)
但是比以色列看她自己在那‘与人较力’远为显著得多的,乃是她把自己的名字作为‘与神较力’的传统联系的结果这一解释。不论这里有没有语言上的错误解释。重要的是它指出以色列实际上所以有效的接受她的大部分的命运,乃是因为与那选择她属自己的上帝斗争的结果。
这是一个有最大深度的识见。旧约中有很多胜利主义的经文,也有许多在上帝面前的谦卑和期待的动人经文,说出你简朴的信赖与有安慰和盼望的活泼的经文。但是也许最为辉煌灿烂的经文,乃是希伯来说故事的人、先知、诗人与贤士对上帝发出的冒犯,高声呼吁祂的施恩,埋怨祂不理会祂百姓的痛苦,和让世界落在悲哀绝望之中。
亚伯拉罕在为所多玛蛾摩拉代求的时,表现这种精神,他说:
审判全地的主,岂不行公义么?(创十八25)
耶利米也一样,当他说:
在基列岂没有乳香呢?
在那里岂没有医生呢?
我百姓为何不得痊愈呢?(耶八22)
以色列所盼望
在患难时作她救主的啊,
你为何在这地像寄居的,
又像行路的只住一宵呢?(耶十四8)
诗人也是这样,当他说:
我的上帝,我的上帝,为什么离弃我?
为什么远离不救我,
不听我唉哼的言语?
我的上帝阿,我白日呼求,你不应允;
夜间呼求,并不住。(诗廿二1,2)
上帝阿,你为何永远丢弃我们呢?
你为何向你草场的羊发怒如烟冒出呢?
求你纪念你古时所得来的会众,
就是你所赎作你产业支派的!
上帝阿,敌人辱要到几时呢?
仇敌亵渎你的名,要到永远么?(诗七十四1,2,10)
又,约伯记是那么地显著,例如,当它的主人翁抱怨说:
人的道路既然遮隐,上帝又把他四面围困,
为何有光赐给他呢?(伯三23)
善恶无分,都是一样;所以我说,
完全人和恶人,他都灭绝。
若忽然遭杀害之祸,
他必戏笑无辜的人遇难。
世界交在恶人手中,
蒙蔽世界审判官的脸,
若不是他,是谁呢?(伯九22-24)
在那书的未了(四十二7以下),上帝所赞许的,乃是那说了些有时近于抱怨和亵渎话的约伯,而不是他那些为正统的敬虔巧辩的朋友们。这里所有的不只是一个暗示而已──正如我们在创世记的这段经文所见的──上帝欢迎人与祂争辩,因为争辩表示他们关心。他朋友们的情感,无论多么恰当,与约伯的苦闷比起来,都近乎冷酷而又空洞。
一九四六年,就是在现代以色列建国之前,德籍犹太裔的论文家与诗人萨斯门(Margarete Susman)发表的一项研究中,她解释约伯──但她差不多选了雅各──作为犹太民族的模型,而且把他们看作代表人类继续与上帝争辩的代表。在她的大作中所说的那类事情,不大为今日的犹太人所听取,此时以色列似乎只顾‘与人较力’,而且成绩不错──虽然他们理当如此。因为犹太人今天在与人较力并且得胜,但却陷入严重的危险,那就是忘记了他们真正的命运乃在于与上帝较力。
因此他们应当听取我们基督徒的话,或许因为我们真诚信仰上帝藉耶稣基督为人的形像进入世界,祂对我们那么亲密,而且不常常计较我们对祂的忽略和不接近。我们应当更多地探究‘使祂忧愁不保佑’的原因。上帝要我们以旧约的热情去关怀,而且不只为我们自己的得救,也为世界的拯救而奋。因为祂担心,除非我们努力,否则祂或许要扣住祂的祝福,不给一个不努力的世界。
我们把最后的话让萨斯门说:
约伯受苦出于上帝把他交给试探者,他的命运预表犹太民族在流亡中的愁苦和不幸。犹太人像约伯一样,把他们的苦难作为一种由上帝命定的事实而接受。但是他们不只接受它,还要了解它。他们要了解上帝叫他们受们是为谁的缘故。他们像约伯那样,要求上帝给他们接受的命令和律法要绝对公道。这就是为什么犹太人在他苦流亡中的生活,是一种长长的诉讼,一种与上帝无休止的争辩。
她自己未能看到这种争辩的终止,但是如果上帝方面沉默不语,而祂的百姓在与祂较力中有更剧烈的痛苦,则同样有祂的美意和目的。我们心中要排除以为上帝的祝福任人攫取的想法,而把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在为我们自己的灵魂,和全人类灵魂所应从事的战役;那就是惟有上帝能给祂教会‘祂的大能’,并且从祂支取祂给地上万族的祝福,只要我们肯与祂争。──《每日研经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