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可福音第七章
马可福音7:1-23
马可福音7章头二十三节的经文,和第6章最后二十七节的经文恰成鲜明的对照。第6章后二十七节的经文说到使徒聚集到耶稣那里,本章经文说到主的仇敌来到耶稣那里聚集。这两段经文的开场白分别是,“使徒聚集到耶稣那里”,和“有法利赛人和几个文士,从耶路撒冷来到耶稣那里聚集。”第一次的聚集是祂朋友们的聚集,他们的使命是要帮助祂。第二次是仇敌的聚集,他们的目的是要拦阻祂。
毫无疑问的,这个故事具有特别的奉要性。现在聚集在主那里的这些人是正式由耶路撒冷派来的。耶稣差遣十二个使徒出去宣教的事,已经重新吸引人对祂的注意,甚至引起深居宫中的希律王之注意。祂在加利利境内的活动显然迅速扩展了,耶路撒冷的宗教领袖们心里不安,就差派一个代表团前来调查。引起这次争论的虽然是一个小问题,但是却最具启发性。从这里可以看到这些人所持的虔诚理想。我们的主对付他们的方法也令我们注意,因为祂以愤怒、讥讽、直截和斥责对付他们。后来祂又仔细的对门徒们解释祂使用这些方法的意义。
在这件事情上,两个敌对的虔诚理想直接发生冲突,就是法利赛人和文士的虔诚理想和耶稣的虔诚理想起了正面冲突。他们的理想是严格遵守遗传,而祂的理想是简单的遵守神的诫命。祂门徒的习惯令那些人震惊;而那些人对于神的旨意置之不顾,也令祂震惊。
从某种意义上看,这件事并不叫我们惊讶,因为我们现在已经明白,洗手的仪式显然没有什么用处,所以看到我们的主指责他们,我们觉得很舒服。但是我们这舒服的感觉中也有危险。很可能我们这种舒服的感觉,是因为我们只是从表面去了解主的意思。如果我们能看到那基本的原则,我们就会觉得惊讶,因为我们与那些人相去并不远。
假如我们的主今天以人的样式在我们中间出现,祂也许不会对我们讲当日祂对那些人讲的话,因为我们也不会像当日那些人一样提出对祂的指责。但是我相信许多自称为基督徒的人看到祂时也会觉得震惊。震惊的不是祂所作的事,而是祂所不作的事,就是不遵守某些教会的仪式。这样讲,我们就可以更明白这件事真正的意义了。
现在让我们来了解,从耶路撒冷来的代表团和耶稣之间所发生的争论,以及从这争论中所显明出来的两种互相冲突的虔诚理想。我们首先要思想遗传的历史和目的,其次要思想遵守遗传的起源,这也是耶稣在这件事中显露出来的。最后要思想我们主让他们看到的,死守遗传所带来的结果。
所以我们先要问,在这事件中,在这气氛下所谓的遗传是什么意思。我们主在这里以及其他地方一再提到的遗传是指什么?祂在公开服事中一直都反对这些遗传。原来这些遗传是口头传下来的教训,目的是在说明、解释、应用那些写成文字的律法。当时的犹太人教师中有些人宣称,口头的遗传是由摩西传下来的。较早期的教师则主张遗传是由摩西时代的那些长老传下来的。我不愿为这件事辩论,我只要说这两种说法都是没有根据的。
我们主在这里所指的遗传,以及那些人自己常常提到的遗传,历史背景和发展过程大部分都是由法利赛人而来的。整个法利赛人的运动是在犹太人历史中发生的,至于确定的时间圣经没有记载。这个运动是因为强烈的虔诚信念而产生的。有人说,法利赛人原来是他们当时代最敬虔的人(这点可能我们不愿意承认)。那段时期,人们在耶路撒冷聚集在不同的领袖门下受教,并居住下来。后来因为巴比伦和希利尼的影响经常威胁着这一群孤单的希伯来人,因此法利赛人就结成一个团体,使用各种方法,尽力维持犹太人和周围列国的不同之处。
在同一个时期,文士阶级也兴起来了。文士和法利赛人经常连结在一起。并不是所有文士都是法利赛人,也不是所有的法利赛人都是文士。但是两者之间有密切的关系。文士的工作是讲解神的律法,将之应用于不同的环境、不同的情况。以色列入前来问他们,在这一点上、在这一件事情上,神的律法要我们怎么样作?文士就对他们讲解神的律法。
渐渐的,他们就为新的环境定下一些新的教训,这些教训的数量因为生活环境不断复杂、改变而越来越多。遣传原来的目的是要解释律法,把律法应用于各地不同的环境。而第二层次的遗传目的是为了解释早期的遗传,怎样把早期的遗传应用于实际生活中。而第三个层次的遗传是解释那解释原来遗传的遣传。就这样,遗传不断的增加,最后在神的百姓和神的律法之中有了太多的遗传,人们反而看不到神的律法,事实上根本就把神的律法忘得一干二净了。
耶稣基督就在这种虔诚生活的理想中出现了。遣传的目的是要维护虔诚。在这里我们必须作一种必要的区别,我们的主在这一段经文中也用很清楚的话,把人的遗传和神的律法加以区别。甚至最高等的遗传也必须和神的律法加以区别。神的律法必须分别出来,不要和人的解释混为一谈。人的解释就是遗传。神赐下律法,在那个敬虔、忠诚的世代,人们愿意顺服保护这律法,所以也对别人解释律法。这就是遗传,是人的遗传,是人对律法的解释。
不谈希伯来人的背景。有些人可能会认为这件事对我们没有什么教训。当然,在基督教世代刚开始时,基督教会里很少什么遗传。早期基督徒生活与最初的基督教运动有密切的关系,所以遗传很少。这事实可以从使徒行传中看出来。这卷书显现出他们在圣灵里的生活是自由的,这是最明显也是最令人希奇的事。当然,我们不能只根据使徒行传就设立一个教会的教理。使徒行传中根本没有拟定任何信经,我们也不能从这卷书的记录中演绎出某种崇拜礼仪。圣灵是自由的灵,是爱心的灵,可以用一千种不同的方法显现,但是只有一个生命。如果我们客观的读使徒行传,就可以得到一个深刻的印象,假如要找遗传,没有办法从这卷书中得到任何证明。
然而遗传还是进入了基督教会中,而且数目越来越多,其目的也是一样,为了要维持教会生命的活力和特质。然而这些有系统的基督教会信仰的表白,只不过是信仰的系统表白而已,只不过是基督教会计多遗传之一而已。不管动机何等真诚,作得多么好,都只不过是人为的解释而已。某一个人、或某些人、或某个学派、或大公会议聚集在一起拟定教会的固定信仰告白时,他们是在订下他们的遗传,留下一些人的解释。随着时间演进,一定会有某种形式的教会体制被制定出来,因为有些会把他们所相信的管理教会的正当方法写出来。他们以为这样的体制最能把教会的生活和崇拜表达出来。结果,因为遗传的差异,就产生了各种不同形式的教会生活。近代最著名的一个例子就是“公祷书”。这是一个优越的作品,任何人参加过以该书为指导的崇拜,无不觉得自己真是被带进真正崇拜的气氛中。但该书也是一个遗传,是由人所安排的一套崇拜仪式。
有时这些遗传以其他的方式出现,穿一样的衣服,讲一样的话,以致于现在神的教会充满了互相冲突,互相抵触的各种遗传,其数量并不少于基督时代希伯来人的遗传。
在这里还是要把神所赐的启示和这些人的遗传加以区别。唯有神的启示才是最终的,有权威的。而神的启示乃是旧约和新约。旧约的解释在于新约,且不出新约之外;新约则启示了基督,并藉着使徒及其他人所写的书,宣告了基督徒服事的原则。我们必须记住这种区别,遗传只是人对圣经的解释。教会信经、亚他那修信经、尼西亚信经、或其他任何信经,都只不过是解释神的话语而已。他们都出于崇敬的心,在必要的时刻把真理用当时的话语简单、明确的陈述出来。不过不管如何,他们总是人的解释而已。
其次请注意,我们主对这些人所说的,是他们顺服这些遗传的起因,而不是遗传本身的起因。祂说,“你们是离弃神的诫命,拘守人的遗传。”这是最令人惊讶的宣布。在这话中祂宣告,使人顺服遗传的运动乃是一种叫人离弃神诫命的运动。直接针对某种情况所订的教训,若成为人必须严格遵守的遗传,那就是那恶的。针对当时需要而拟定的信经,如果辖制了后世的人的思想,就是该咒诅的。某种崇拜的仪式或教会的组织形式能适应某个时代的需要,却成为人心灵永远必须效法的标准,那就变成邪恶的了。只有失去了与神直接的关系,人才会顺服于这些遗传。如果生活在神直接的交通中,这个人的心灵永远不该顺服于人的解释。属于神的全教会若在生活上与教会的头联合,若认识祂的真理、公义和得胜的权能,就不会受到从人来的束缚,也不会受到教会职员所作的安排之限制。我们不时看到一些属耶稣基督的教会团体,因为受到遗传的破坏,在几十年之间就消失无踪了。最初藉着遗传控制人心灵的运动,就是把人带离与神立即而直接的交通的运动。
这种看法从耶稣的习惯中可以奇妙的得到印证。注意祂在世上的服事方法,从祂听到那希伯来人先知的声音,从祂自拿撒勒孤寂、宁静的生活中出来,公开教导世人开始,仔细注意祂。整个过程总括起来可以说,耶稣故意的、决心的、有系统的违反这些遗传。把那些祂对安息日的态度有关的事件集合起来,就可以看到祂和宗教领袖冲突的第一个原因,是祂违反了有关安息日的遗传。
然后请注意,虽然他们起而反对,咬牙切齿的恨祂,祂还是一而再的我行我素。祂在安息日行神迹医病,这就违反了他们的遗传,把他们的遗传放在脚下践踏。祂的作为使他们震惊,在他们看来,祂对安息日的态度一点都不敬虔。
我并不是说我们的主破坏安息日,祂从来不这么作。祂破坏的是他们对安息日的错误观念。在习惯上、言语上、行为上、态度上,祂坚决反对那些拦阻在人的灵魂与他们的神中间的遗传。
让我们暂时不要看这件事,只看这教训对我们有何用处。请注意刚才的例子中的这些虔诚原则,仍然继续流传下来。一个人若生活在神真实的交通中,一定不会同意别人为他预备一套信条来控制他的心。我曾经说过,我能够根据新约,为每一种不同的教会体制作辩护,我的朋友们听了都觉得惊讶。真的,我可以为浸信会作辩护,我也可以为长老制作辩护。圣公会的体制,会众派的体制,我也一样可以为他们作辩护。不过,我的辩护都是根据一个事实,就是生命表现的方式不只一个,生命表现的方式在不同的环境下,面临不同的需要时就会有所不同。这样我永远不会因为教会体制与我的弟兄发生辩论。虽然我相信某种体制比较恰当,但是我一定不可以让自己被教会的体制所控制,让它干涉到我与主耶稣基督生命的关系。若是依靠教会体制,人的心灵就会受该体制的辖制而变得软弱、贫血。人的心灵应该和神有立即而直接的交通。我认为这一点对那些有固定崇拜仪式、穿同样衣服,讲同样话的教会特别重要。
基督的这个教训,强而有力的反对那种根据人为的信条,把某人从教会除名,不许他领圣餐的作法。它反对根据教会的理由而排除一个人。它反对以某种崇拜仪式为固定的标准,以致神的生命没有运行的余地。它以耐心对着那些穿着特殊的服饰,使用特殊的词汇,以表示自己的圣洁,表示自己与基督的关系的人微笑。这不是恶意讽刺的微笑,而是出自善意同情的微笑。
再说,耶稣以前所讲的这句话还有更深的含义。在这里祂不但显露顺服遗传乃是离开神的起源,同时祂也用最令人惊讶的方法,显示了顺服遗传所带来的结果。我们刚才所说的这一切都必须加以说明。祂违反遗传不是为了违反而违反,只有在遗传违反了它本来所要维护的律法时,祂才违反这些遗传。
在这故事其余部分中,我们听到祂所说的几件事,这几件事显明了祂毫不留情的破坏人一切的遗传的真正原因。祂首先清楚的指出人的遗传违反了它自己的目标。虽然洗手的次数比以前任何时候多,他们还是污秽的。人内在的生命永远无法因为外在的礼仪而改变。外在的礼仪只有是内在生命的表现时才有价值。而内在生命的表现不能有固定的形式,所以人订出一个遗传说,吃饭以前要先洗手,它的价值何在呢?除非这种洗手的外在仪式是内在属灵洁净的表现,否则它就没有任何价值。洗礼这种外在的仪式如果是内在的不可见的恩典之表现,它就有用,这仪式也才是恰当的。但是人若以为洗手礼、洗礼可以使他成为神的儿女,成为天国的后嗣,那他就被遗传控制了。遗传破坏了他,也损坏了他所愿得到的信心。
不只这样,遗传也失去了它自己的目的。遗传原来是为了解释并维护神的律法,结果反而污辱了它。这里有一个我们很熟悉的实例,它对耶稣那个时代很具启发作用,对我们的时代也一样。原来他们当时有一个遗传,就是一个人只要宣布说,他应该供养父母的钱已经作“各耳板”献给神,他就可以不必再供养他父母了。请看耶稣所描绘的画像,一个人在物质上有供养他父母的责任,可是只要他宣布原来应供养父母亲的已经献给圣殿,就可以不负这责任。哦!耶稣何等的气愤,祂如此责备,“这就是你们承接遗传,废了神的道。”一个人若与神有正确的关系,就必须善尽奉养父母的责任,不应以对神的责任为藉口,而废弃了这责任。然而遗传所教训的就是如此。因此耶稣宣告说,人若拘泥于遗传,而失掉了怜悯,就成为这些人为解释的奴隶,怜悯之心的泉源也就因而枯竭了,人性中最美的部分也就因此被破坏了。人若被遗传所控制,虔诚也要因而被毁灭。
这些书继续不断,不管遗传的动机多么高尚,不管某个教训对当时当地的需要有何等的价值,如果这遗传取代了神律法的地位,如果当时所制定的遗传妨害了人的心灵与神接触,如果真理的表白、教会的制度、或崇拜的仪式不能叫人与神直接交通,反而使人的心灵捕捉不到风向,破坏了生命的自由(这自由只有藉亲近神才能得到),那么不管这遗传当初的动机如何,它只有破坏作用。
最后让我们再看过去这件事的全景。注意耶稣的诚恳态度,听祂直接的话语,看祂对遗传的愤怒责备。然后我们要提醒自己,基督的虔诚观念是,要心灵直接顺服神的律法。只有这样,心灵的生命才能得到满足。我们应该致力建立起这种直接顺服神律法的关系,这样我们的生命才能得到满足。我们主降世成为我们的救主,已经使我们有可能建立起这种关系。不要忘了,这种关系也只有通过圣灵才能加以解释。
对生命的这种观念,虽是困难但也是容易的。这种观念是困难的,因为对我们来说,按照一些规条去生活,比只有原则可循更简单;获得人的同意,比寻找神的旨意更简单;接受教牧人员、教皇、或大公会议的命令,也比寻找神的旨意简单。我们在属灵的事情上不知何去何从,拿不定神的旨意时,往往会觉得倒不如去作天主教徒简单。但是我们不能,因为要作天主教徒,我们必须相信别人对我们说的话绝对无错误。我们不能如此相信。基督致力反对的就是这种有害的倾向。我们必须个人直接与神相交,任何时候,我们若接受任何形式的遗传,或接受任何由遗传而来的权威,介入于我们的心灵与神之间,我们的心灵就受到亏损,就会贫血、软弱、生病。所以,对生命持这种观念是困难的。
但是这种态度也是容易的。因为一旦心灵敢于挣破束缚,完全不顾人的意见,只有与神同行,就可以发现一条生命的道路,一条能力的道路,一条喜乐的道路。我再重复一次,只要人敢于挣破束缚,这一点是困难的。我们受到遗传太大的压力,有些人不敢一个礼拜不上教堂,因为怕人们说他们不敬虔。我相信有许许多多按固定时间举行的崇拜仪式,连耶稣基督自己都不会去参加。如果我对我们今天的光景、现今世代的灵认识不错的话,今天我们最需要的是恢复人心灵的独立。原来人受造是为着要忠于救主和万王之王,因为祂使人们挣破遗传的捆绑与束缚,把他们带回到神的面前。
在人顺服于祂的时刻,这世界将看到神的国和这位王的荣耀,让我们藉着成为祂的奴仆,而作一个自由人。让我们粉碎加在我们身上束缚我们的轭,担起祂加在我们身上的轭。让我们愿受祂的捆绑,藉此实现我们的自由。──《摩根解经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