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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太福音第廿七章

马太福音27:1-26

这一章的头两节,把这一章的内容和前一章衔接起来。我们已经看过头一场审问的情景。他们歪曲公义,因为公会在夜间聚集,按照他们的律法,这样作是非法的。这可以从马太这两节简短的记载中看出,“到了旱晨,众祭司长和民间的长老,大家商议,要治死耶稣。”那就是说他们在早晨商议,如何将夜间所作的决定付诸实行,这是为着在技术上符合律法的缘故。他们决定要利用罗马政权作工具,来成全他们的卑鄙计议,因此他们“就把祂捆绑,解去交给巡抚彼拉多”

在这一部分中,突出的人物是王自己、犹大、和彼拉多。

首先,我们把目光集中在王的身上。祂站在彼拉多的面前,声言祂是犹太人的王。前一天晚上,祂在公会面前,严肃的起誓宣称自己是神的儿子,是弥赛亚。如今彼拉多又问祂这个问题,虽然方式不同,但仍是以一个审问者直接侦讯囚犯的口吻说,“你是犹太人的王么?”王以同样镇静的态度,虽然没有用正规的方式回答,但仍像前夜一样,清楚明确地对巡抚说,“你说的是。”这回答的意思就是,你说得不错,我就是犹太人的王。接着彼拉多偏离了法官应有的立场,他提醒这个受审者,那些祭司们的叫嚣。耶稣连一句话都不说。基督对真实司法程序的尊重,远超过彼拉多。对坐堂审问的,祂回答审讯;对叫嚣张狂,和那些已经决定置死祂的人,祂一言不发。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曾和基督接触的两个人。每一个人的下场和结局,都是可悲的失败。

这是犹大最后的写照。我们看他的时候,有些什么事使我们印象深刻?

1.太迟的悔改;
2.太迟的归还,他把那三十块钱丢回殿里;
3.那可怕的报应,藉着他自己的手临到他。

犹大出现在耶稣受审的场所,仿佛他是基督自己的门徒之一,且是属于那一小圈内的一分子。从这卷福音书一路读下来,我们看见曾有许多人拥挤祂,有些官长和有权位的,也曾对祂深感兴趣。然后我们也看见,他们如何渐渐退去,先是官长们,后来是众人,直到祂渐渐严肃地移向祂受死之前最可怕的时刻。以人间的交谊而论,祂只剩下了孑然一身。当祂对众传道之日,犹大曾一路与祂为伴。他与祂同席,许多祂私下的亲密交谈,他都在场听见了。他曾是自认对祂忠诚的人之一,属于最接近祂的内圈分子。但这人是叛逆者,从最内圈将我们的主出卖给圈外。接着祂本国的人又出卖祂,将祂卖在罗马的政权之下。因此在祂从内圈被卖到外圈的过程中,我们的主被祂自己的门徒,交在阴谋夺取祂性命的仇敌之手;祂又被祂本国的人,交在对祂漠不关心的外人手中。

曾有不少人,以极生动有趣的说法,希图为犹大脱罪,我不愿多谈。我们要看他对自己所作之事的看法──“我卖了无辜之人的血,是有罪了。”他不是说,我犯了愚蠢的错误,或是我错了;也没有说,我只是想刺激祂从速宣告自己是弥赛亚,他说我“是有罪了”。我们从这一幅可怕的图画中来看犹大,我们看见一个被恐怖所充满的人,就是一个失丧之灵魂的恐怖,他充满了罪恶感,和对罪恶之后果的恐惧。他没有为那罪遗憾,也没有脱离那罪的愿望,只是想逃脱那罪的结局。这不是一个人归向神的悔改。一个人对罪生悔意,倘若其动机只是出自欲逃避罪的后果,那么他全然不知悔改这一个词的真实意义。真实的悔改是,只要能洁净他的罪,即使必须背负地狱之火,他也不怕。这样的悔改,就能成就救恩。

他将银两归还,为时已晚矣。当时的情景很戏剧化。众祭司正从他们聚集的大祭司的院子,向着彼拉多的衙门走去。出了墙就是圣殿的外院。正当这一伙祭司的行列挟持着耶稣向前走去的时候,犹大突然冲向他们,喊着说,“我卖了无辜之人的血,是有罪了。”留意那残暴的回答,“那与我们有什么相干?你自己承当吧!”你一手作成的交易,不得反悔!犹大明白了情势已不可挽回,就把那三十块钱──他连一块也没有花,从未有人因出卖基督获益──丢在圣殿的外院里。这是对一个醒悟得太迟的人,令人战栗的启示!他匆匆的出去吊死了。这一个寄身在基督国度内圈中的叛徒,终于将自己处死。

倘若我们要明白,真实的悔改和虚假的悔改之间的区别,那么我们再回头看彼得的故事,将有关彼得的叙述,和这里的叙述作一个比较。彼得曾那么卑下地再认主。留意这两个故事的结语。对于彼得,故事的结尾这样说,“他就出去痛哭。”对于犹大的结语是,“出去吊死了。”我们看见,前者为自己的罪忧伤痛悔,转离罪,渴望除去罪行所施的伤害;后者想逃避罪行的后果,却以自己的手,将自己投在那后果中。

现在让我们沉静地来看那些祭司们。他们拾起那三十块钱。留意他们的虔诚意识。这班人在策划并煽动这一幕丑剧,犯下了最黑暗的大罪之后,竟然说,“这是血价,不可放在库里(原文意:放在库里是不合法的)。”我们要怎样处理这些钱呢?我们要把这笔款尽力用在慈善公益上。我们用这笔钱买窑户的那块田,用来埋葬外乡人吧。到如今人们还是常常以捐款行善,来遮掩钱的不洁。注视显在这件事上的讽刺和嘲弄。人们给那块田,起了一个再好不过的名字。众祭司竭力要遮掩它,称它为埋葬外乡人的地,但百姓说,那是一块血田!他们在无意之中,为那班人所作的恶行正名,一直留到今天,它还叫作血田。

彼拉多的故事是一个良心的故事,有以下几个清楚的过程:首先是良心的受惊,接着是良心的挣扎,随后是良心的妥协,最后是良心旳麻痹,停顿!这段经文最后给了我们一个启示:一个人若单凭良心来规范自己的生活,十之八九将毁了自己。

他的良心就在耶稣站在他面前的那一刻受了惊。此外再找不出其它解释。彼拉多是一个从未受人欢迎的人,甚至他自己的朋友也不喜欢他。他为人冷酷,刚硬,铁石心肠,好流人血,很可能他出身于奴隶家系,很可能是经过好几代才兴起的。如果不是神的恩典,一个人高升,拥有权柄以后,往往就会成为最人的君。但是当祭司们把一个这样的人犯带到他面前,他吃了一惊。从未有这样的人犯,站在他的面前。彼拉多是罗马权威的具体代表,但是当这样一位“人犯”站在待审席上的时候,祂竟然立刻成了主审,而他反而成了人犯。彼拉多被祂那庄严沉静,肯定祂是犹太人的王的回答所震慑。“你是犹太人的王么?”这样问的含义是,你自称是犹太人的王,真是荒唐,赶快说你不是,以取消此案!祂非但没有否定,祂的回答还是郑重而肯定的。彼拉多预料这个“人犯”会希望脱罪,他发现这个“人犯”毫无这样的意图。彼拉多自己愿意给祂机会,让祂能够逃脱。他的良心受到了惊扰。

然后我们看见一个良心在挣扎的人。从彼拉多对着祭司们为耶稣所作的辩护,以及他最后的建议(他以为这是聪明的方法),可以看到他良心的挣扎。趁节期释放一个出名的囚犯是他的惯例。巴拉巴曾犯抢劫杀人罪,但他是以拯救自己的同胞为藉口。巴拉巴的意思是“父亲的儿子”,它更像一个头衔。有一些古卷说,他的名字是巴拉巴耶稣。很可能他曾以弥赛亚自称,从事物质的劫掠。彼拉多看见他们之间的分别,他想这些犹太教中的首领,如果促使他们作一个选择,毫无疑问的他们会拣选耶稣。彼拉多对祭司的认识真是太少了!你们要我释放那一个给你们?是称为基督的耶稣呢?是巴拉巴呢?

接着有一段间歇的时间,众祭司趁机挑唆众人,要求释放巴拉巴。照着约翰的记载,就在这一段时间内,彼拉多单独与耶稣在内室中,他面对面的问基督说,“真理是什么呢?”

经过内室的面谈之后,众人已经准备好要回答了。彼拉多对众人说,“这两个人,你们要我释放那一个给你们呢?”他们回答说,“巴拉巴。”彼拉多也许感到迷惘,良心交战不已,说,“这样,那称为基督的耶稣,我怎么辨祂呢?”众人像前面一样迅速的答覆,根本用不着思索,他们早经祭司们授意,“把祂钉十字架。”彼拉多又说,“为什么呢,祂作了什么恶事呢?”至此我们能看出他的心里正在交战;究竟应该顺从内心深处对这个人的认定;或者屈从众人的叫嚣,以保个人的权位?他晓得祭司们的狡猾,他清楚知道若释放耶稣,他们会向罗马控诉他,告他对该撒不忠。

接着是他当众洗手的一幕。就在这时,那个陷于狂乱的犹大,回到祭司长的面前,说,“我卖了无辜之人的血。”而现在彼拉多说,“流这义人的血,罪不在我,你们承当吧!”

最后怎样呢?良心麻痹了。“把耶稣鞭打了,交给人钉十字架。”

现在让我们再一次回顾,从犹大的故事,我们得到一个教训,有一种罪是不能得赦免的。新约圣经曾有几处说到这事,每次提到这罪总是很严肃的。这究竟是什么罪?就是弃绝救主。倘若犹大不是到大祭司的面前去承认他的罪,而是向基督认罪,他必在那时当场就得着赦免。倘若他不让那从罪所产生的恐惧,将自己赶逐到自毁的绝境,而是将自己投在耶稣柔和的怜悯之前,他也必在那时立得赦免。那总不得着赦免的罪,就是蓄意将祂弃绝,不要祂作救主的罪。

从犹大的故事中,我们也看见一件事:我们将基督订价多少,我们就可如数得到。这是一个可怕的事实。我们可以按着我们所订的价格出卖祂,魔鬼会照价收买。有一位芝加哥的漫画家,画了一张寓意深长的画。他所画的是一个人在他的办公室内,正倚桌书写,不时核对着他的账。他办公室门外,基督正站在那里叩门,但那门是锁着的,祂无法进去。在那人身旁站着魔鬼──不是中古时期青面獠牙,头上有角的样子,而是举止优雅,服饰入时的绅士,正在以黄金诱他。魔鬼在那里干什么?他在那里照着那人所要的付给他,只要他开口,魔鬼就如数照给,目的只为将基督关在门外。这幅漫画真是生动,也真是可怕,但它何其真实!魔鬼的任务是将人所要的任何东西给人,惟一的条件是要人将基督关在门外。

然而在“得到”“赚到”之间是有分别的。一个人从出卖基督所得到的,在永恒里面是不通用的,而且至终他的灵魂要像犹大一样,进到黑暗之中。他要将历年所得到的都抛在圣殿的院落之中,像犹大一样,既失去了基督,又失去了所得到的三十块钱。

我们看见王在彼拉多的堂里受审问。但实际上被害的是彼拉多。将近两千年已经过去了,现今世人都知道,祭司长并不是典狱长,祂才是。祂的右手握着他们,他们永远的定命由祂掌握。那个罗马的巡抚不是审判官,他是一个囚犯,他问了一个超过他能明白的问题,“那称为基督的耶稣,我怎么辨祂呢?”就在彼拉多释放巴拉巴给他们,将耶稣交给人去钉十字架的那一刻,罗马帝国在神的计划之下,已经注定了覆亡的命运。没有多久之后,一群跟随基督的人,到达了罗马。那位风尘仆仆,疲惫不堪的人犯保罗,被解到这城,在自己所租的房子里,接待凡来见他的人,将耶稣的事教导他们。这位耶稣曾被他们的巡抚,交给人钉在十字架上。罗马就如此从它最中心的地方开始被震撼了,它的异教势力,就是因那位曾受彼拉多抛弃的王之来临而被粉碎。

马太福音27:27-56

这几节经文说到王受苦和受死的经过。正因为如此,我们必须承认这段经文很难讲解。我们的心必须充满敬畏和虔诚,否则,任何讲解这段经文的尝试都是亵渎的行为。其中有些事太深奥,超过言语所能表达,有些事是我们有限的心思所无法明白的。在这里,有这卷福音书中未曾读到过的王的孤单,和无法解释的庄严。这故事满了矛盾,但又有奇妙的完整性。我们若只把它当作人间的历史来读,那么它是一段羞辱和惨败的故事。直到今天,许多人还是带着这种眼光来读。但是,这两千年来,已经有一个事实向我们启示,那血腥残酷的罗马刑具,原来是属灵国度的宝座。

今日我们来读这一段故事,占了很大的便宜,因为我们有从教会经历和世人经历所得的亮光,我们能看见一些当日的人绝对无法看见的事。多少世纪以来所汇聚的亮光,使我们看这些事,和其它的一些事时,可以和当时的人有不同的看法。他们以为自己对当日所发生的事完全明白。我们知道,即使到了今天,对当日所发生的事,我们还是无法全然明白。假定当日死去的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么在场的那些人所说的话就是对的。然而,只要看见那十字架对个人、社会、民族,甚至普世生活所产生的影响,就可以知道这种假定是无法成立的。若说十字架上的死是一种英雄事迹,那几乎是一种悔慢,因为也有一些其他的英勇事迹。如果说它是一次极壮烈的死,仍然带着不虔诚的意味,因为历史上也有其它壮烈牺牲的事迹。

任何人站在这个故有事前面,无不感到无能为力。到了这里,除了偶而对一些边缘的事物,恭敬地稍加解释之外,只得停止解经。至于那奥秘的中心,没有一种解经能以洞悉。马太在这一点上也保持缄默。其它几卷福音书的作者,比马太告诉我们的多一点,然而他们同样都在十字架之前,虔诚的保持缄默。当彼拉多因众人受祭司挑唆而狂乱喊叫,就把耶稣交给他们时,当祂还在巡抚衙门中被犹太暴民所包围时,应该有许多事可以记载,但马太在他的福音书中,只是保持庄严的缄默。我们往下读的时候,这缄默越来越明显。他对钉十字架的那一段,未加丝毫的描写。在读这一段的时候,我们要记得,钉十字架发生在34节与35节之间。仿佛当马太记述王的这段故事的时候,他到了这里就转换了题目。他似乎以此对福音书的读者说,我就是注目仰望也不敢。但愿我们也谨守这态度。一个人年岁越大,越静思他信心的中心奥秘,就越不能只从物质的一面来探测,也越不敢对它属灵意义的深邃,试作任何解释。

因此让我们恭敬肃穆地从三方面来默想这一段。

1.神的态度;
2.王的态度;
3.人的态度。

先看神面对王的苦难和死亡时的态度。人也许要说,这一段自始至终未题到神。这正是我们最应该注意的一点──神明显地不加干预。我们回想到这福音书前面所记载的,当耶稣结束祂在拿撒勒隐藏的日子时,神打破缄默,宣告说,“这是我的爱子,我所喜悦的。”以及耶稣在变像山上,显出祂的人性已达到绝对的完美,祂可以进入荣耀了,祂却仍回到尘世,回到忧患之地。那时神对那些心怀惧怕跟随祂的人说,“这是我的爱子,我所喜悦的,你们要听祂。”试从我们不时看见耶稣在传道教训时所发生的事,来找出祂和神之间的关系。不要忘记祂所说的,“除了父,没有人知道子。”现在转到这幅图画中,我们看见这一位──祂的生命是完美的,祂的教训使神喜悦,以至神突破天上的沉寂,为祂加上喜悦的印记,──如今祂陷在那班凶残的兵丁手中,遭受恶意的戏弄,神竟不加干预。这是奥秘中的奥秘。这事实在各各他表现得最明显。当王被悬挂十字架上的时候,那一班犹太教的诠释者,众祭司,将神作尽了歪曲的解释,神却缄默无声。读这个故事,头一件使人印象深刻的事,该是神的不加干预。

然而这并不是故事的全部。祂并不全是袖手旁观。记载中有一点十分美丽,感人至深,“从午正到申初,遍地都黑暗了。”那就是出之于神的作为。当神的爱正忍受至深的痛苦之际,神就在无限的温柔中用黑暗遮掩大地。关于这三小时之内的事,除了正在痛苦煎熬之下的主,口中所吐出的片言只字之外,我们一无所知。现在我们来到了也许是最难解释的一件事。过了一些时候,在黑暗之中忽闻有声音说,“我的神,我的神,为什么离弃我?”

当时站在十字架周围的人,都很熟悉这话。这话不是奇异难解之言。这话引自诗篇,这本诗篇原是希伯来人的敬拜手册。他们常常在心中痛苦的时刻,就以一种严肃单调的声音来吟咏诗篇中的诗。然而这首诗所包含的价值,和它深奥的意义,远超过写诗的人当时所明白的。作诗的人写它的时候,是用它来吐露他所经过的忧伤。但是因着基督在十字架上念出这诗,它对我们永远具有非常的意义。我们必须认识一个事实,这首诗是表达一个人深处的呐喊,而耶稣引用了它。如果我们记得它出自诗篇22篇,是一个被神弃绝者的呻吟,它所包含的价值就更重大。写诗的人并未望见远处山巅的十字架,他并无这个异象,他只是描写自己心中的痛苦;如今这位十字架上的王,用了许多世纪以前,那首吐露人心中最深痛苦的诗歌,作为祂自己的经历。

祂和我们一样具有人性。祂为童女所生,在祂一生的公开服事中,祂用人的字句说话,只是祂的话带着无可比拟的神圣权柄。我们注视着十字架,聆听祂在其上所说的话时,我们必须十分谨慎,不可将耶稣的神性和人性分开。倘若祂在传道教训人的日子显明是神,祂在十字架上也显明是神。祂是神,祂来要在人因犯罪所得的后果上与人联合。“我的神,我的神,为什么离弃我?”那是一个人在极深重的罪恶之中,看不见神时的呼喊;也是一个人在极端忧伤之中,感觉失去了神同在时的喊叫。所有的悲哀都是因丧失了什么而来的,而最大的丧失是失去神。当一个人感觉到失去神时,那悲哀就达到了极点。还不止如此,这也是祂处于奥秘之前,面对一片寂静,没有响声,没有回应时所发出的呼喊。然而因为这个人是神成了肉身,祂从起初到末后,口中说出来的都是神的话,因此现在出自祂口中的,也是神的话。

在那一刻,祂用人的话表达了一个事实,就是祂承担了人类因犯罪所带来的痛苦和刑罚。这是我们所了解的赎罪,那是救赎的中心,是救赎的奇妙与奥秘!倘若我们将这个身悬十架的人,单单当作一个人来看,就和这卷福音书其它的记载不符合,也和人深处对祂的经历不符。但我们若说,被挂在十字架上的这人,是显在肉身的神,那么所有祂身体上的创伤,虽然可怕,虽然人的眼睛不忍卒睹,也只不过是神的心因着人的罪所受的痛若,表现在物质上的影儿而已。祂因着这样受苦,对付了罪,也担当了罪。因为羔羊原是从创立世界以来就被杀的。我们看见祂在兵丁的中间,我们看见他们将荆棘的冠冕,戴在祂的额上。

这些荆棘从何而来?让我们回到圣经所记载的人类历史的起头,就可以找到这样的一段话,“地必为你的缘故受咒诅,你必终身劳苦,才能从地里得吃的。地必给你长出莉棘和蒺藜来。”在彼拉多的审判堂里,我们看见兵丁用他们粗糙的手,以荆棘编织成一个丑陋的冠冕,其中的含义使我们的心受感动。他们是把罪所带来的咒诅,戴在道成肉身的神的额上。对此祂怎样行呢?我们说神不加干预,因为祂自己定意要这样经过痛苦流血的奥秘,使人的罪得着清洗。而这些将荆棘刺入祂圣首之人的恶行,也正是祂要清洗的罪。

那么当王说了祂最后的话,将祂的灵魂交出去的时候,神在那里?再一次神不是以言语回答,而且以行动回答。“忽然殿里的幔子,从上到下裂为两半。”这是一件深具象征意义的行动,说明一个事实:那个作为象征的东西,已经永远成为过去。殿里的幔子,将人隔绝在神之外。试思想耶路撒冷圣殿中的至圣所,那个幽暗的所在。那里从无任何亮光!在上古的时候,神的荣光曾照耀在遮掩约柜之基路伯的翅膀之上,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往事了。人不容进到幔内,必须留在外面。

然而当我们的王气绝之时,殿里的幔子裂开为二。

1.头一个意义是,那素来黑暗的所在,有光照入了。
2.第二个意义是,那一直是一个奥秘的神,从此将自己启示了出来,照亮在人类的历史上;它也说明原来被隔绝在外的人,得以进到神面前。

当幔子裂开之时,发生了什么事呢?全世界都不再被隔绝在外,得以进到里面,因着这位死去的大祭司之名和功劳,而进入里面的人,都成了祭司。因此,我们虽看见神的不加干预,我们也看见那胜利显明了。

现在让我们虔敬地来看王自己。我们要像前面一样,从开头的地方看起。留意王自己所说的话,“我的神,我的神,为什么离弃我?”这些话向我们指出,在这件事的经历上,王和神是联合的。没有一个人若从头循序读这卷福音书,读到这里时能不想像到,当基督在十字架上时,祂和神之间,似乎有某种冲突。但是在那十字架上,并无任何事足以破坏基督与神之间的和谐。祂既无需去说服神,要神爱我们;祂也不必迫使神勉为其难的拯救我们。祂只是和神合作同工,启示了爱,让人知道神的心之真相。我们听王的声音,就能辨识出那种完全的和谐。这里和其它的地方一样,都正如祂最初所说的,“岂不知我应当以我父的事为念么?”这也是祂的事,王在神的律法和神的旨意上,与神完全一致。

祂大声喊叫。马太没有告诉我们祂说了什么,只记祂\cs14“大声喊叫,气就断了”“气就断了!”原文直译是“祂把祂的气送走了”He sent His Spirit away)。这句话普通用来形容一个人死去,此处是用来形容基督在十字架上死了。我们研读这本福音书,看到祂在受苦的最后一段日子里,如何使各种环境,照着祂自己的旨意发展。这里也是一样,王送走了祂自己的气。这是王的得胜。王的得胜不单单在复活,不单单在于祂死的时刻是照神旨意所定的,就是在古代制度下的那节期发生的,更在于祂把自己的气送走了。

接着我们来看人的态度,我们只要提到几方面思想就够了。研究一下环绕在耶稣十字架下的那些人,是很有兴趣的。我们看见人性呈现在那些兵丁身上。他们在巡抚的衙门中时,就开始戏弄祂。然后他们以苦胆调和的酒给祂喝,在这一点上,他们还带着些许粗鲁的怜悯。然而当他们将祂钉在十字架上以后,却又恢复了那种可怕的冷漠和残忍。就在十字架的旁边,他们拈阄分祂的衣服,又“坐在那里看守祂。”从这些表现上,可以看到人性堕落到何种程度。以这些人而论,祂诚然没有丝毫可资羡慕的美丽,因为他们是眼瞎的,完全看不见一切高超和属灵的事物。

众祭司所显出的愚昧,比他们所显出的残忍更令人战栗。当祂在十字架上受煎熬之时,他们还反唇相讥,“祂救了别人,不能救自己。”他们若有一点点属灵的领悟力,就会知道,这事实不独在耶稣身上是如此,在一切人身上无不如此。若要将别人从极低微之境地中救拔到高处,去拯救的人必须甘心自我牺牲,不救自己。我们惟有藉着舍去自己,方能拯救别人。一切生命全建造在这个伟大的原则之上。然而这一班道德和灵性事物的诠释者,竟然以它来嘲弄、辱骂临死的基督,“祂救了别人,不能救自己。”

再看他们对神的曲解,“祂倚靠神,神若喜悦祂,现在可以救祂;因为祂曾说,我是神的儿子。”他们对神是这般的无知。

他们说的这些事都是事实,但都不是他们所了解的那种意义。众祭司对祂的这些辱骂,反而揭露了祂救赎的心肠。

在场的还有另一班人,我们也要加以一瞥,那是一班妇女。远远守候着的是一班曾服事祂的妇女们。他们虽然迷惘,仍恭敬虔诚;虽然失望,仍然忠心。我们暂且将这群忧伤的妇女留在一边。不久我们还要遇见他们,我们将看见,其中有几位一直留在那里,守候着祂的安葬。使徒们没有一个在场。妇女之中有人在坟墓彻夜守候,直到天明。无一使徒曾如此作。当我们回顾那境地,我们要为着那些在墓园等候的妇女们感谢神!

最后让我们来注视那十字架。它是宝座。看它怎样将左和右分开。它在兵丁之中划分了界限。在那群兵丁之中有一个为首的,是百夫长,当他目不转睛地注视在十字架上的耶稣时,真理之光忽然照亮他,他就说,“这真是神的儿子了。”十字架也将两个强盗分开,垂死的基督对其中的一个强盗,没有说任何话;但对另一个,祂发出君尊的嘉言,引导他进入永远的光明。十字架也在人心意的态度上划分了界线,一边是众祭司,另一边是妇女们。祭司们因着他们对属灵事物的无知,对祂横加嘲笑讥讽,妇女们虽然对祂正在从事的工作一无所知,但他们等候祂,敬拜祂。

今天我们也是如此受这十字架的审判。当我们对祂的十字架提出判断时,我们对它的判断如何,它对我们的判断就如何。但愿我们都能明白这一点。从那一刻起,十字架一直是祂执政的宝座。不久祂要将它换成荣耀的宝座,君王的宝座。今日祂将我们带到十字架的宝座之前,我们如何对待祂的十字架,未来那日祂在荣耀中坐在祂宝座上时,也将如何对待我们。

马太福音27:57-28:20

人终于作了最恶毒的丑行。王终于死了!从祂气息渐微,至终中断的那一刻起,除了温柔的手,并无其它的手曾触摸祂。祂安葬之后,除了爱祂者的眼曾看见祂之外,也无人再看见祂。

幽暗之夜尽了,曙光又临到大地。一个新的荣光临到了一切被造之物。按人看,并以人的时间计算,要使呻吟停止,呜咽止息,必须经过难以数计的年月。然而,人类最深的痛苦,因祂受的痛苦而成为过去;全人类的创伤,因祂受的鞭伤得以痊愈。

随着那崭新的七日第一日的黎明,奇特的荣耀临到了。王的跟从者,一度因着祂的十字架沮丧四散,现在又被聚集在一起了。他们表现出一种新的热情,又重新充满了勇气。祂在他们中间逗留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后来又和他们在加利利相会。祂带着一种人从不知道的权柄和庄严,向祂的门徒颁布了伟大的使命,又向他们宣布了祂要永远与他们同在。

我们要虔诚恭敬地在复活的王面前,以世人常说的,但他们所没有的那种信心和勇气,喊说,“愿王万岁!”不久以后,我们要听到,祂以对海隅一荒岛上那一个孤单的人所说的话,回答我们,“我……直活到永永远远。”

在这最后的研读中,我们看见了那起始的终结,也看见那终结的开始。为了避免引起争论,并维持各福音书之间的和谐,让我们记住,马太是以介绍祂是以色列的王的观点来写他的福音书。因此在祂复活以后的各次显现中,和有关复活的那些事实中,马太只有选择那些最能表明基督是王这个真理的事加以记载。这也足基督在世事工所显明的,更是神至终的心意和目的。

我们要分成二部分来研读。

1.王的安息;
2.王的复起;
3.王的掌权。

王的安息

祂曾有很短的一段时间,从我们的眼前消失,因此我们将集中我们的注意力,先看那些爱王的人,然后看王的仇敌,看他们在王死后的作为。

约瑟和几个马利亚可以代表那些爱祂的人。我们立刻可以注意到一个事实,复活的亮光还没有照到祂门徒的心中。虽然他们不明白祂使命的属灵意义,但他们是一班单纯质朴的人,只知道爱祂,却不完全了解祂。约瑟是一个在暗中作门徒的,而那几个马利亚则公开承认自己是属祂的人,他们的爱心服事把他们联结成一个神圣美丽的团体。不单单是暗中作门徒的,和公开跟从祂的人联结成一个团体,在那些爱耶稣的人为祂已死的身体所作的爱心服事上,那地位最高的人和最低贱的人也联结成一体。

亚利马太的约瑟是当时公会的一位议士,路加告诉我们,他没有附从众人的所谋所为(路23:51)。他不同意他们非法在晚间聚会商议,也不同意将耶稣处死。他对耶稣的忠心是隐藏的,却是真诚的。如今面对着最终的悲剧,面对着他的主之死,这一位在暗中作门徒的,却比其余的任何人更勇敢。他去求钉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稣的身体。他又将祂安放在为自己预置的坟墓里。他将基督安放在墓穴之后,他心中会有些什么感觉?也许他心中的希望消失了,但爱心仍存留着。可能他的感觉和其余的门徒一样,觉得他们错了。他们相信祂有能力,成就祂说要成就的那些事,也许他们信错了。然而他对基督的信心并未失去,因为对基督有作事能力的信心,和对基督本身的信心,两者之间是有明显分别的。

此外是那几位名叫马利亚的妇女,有抹大拉的马利亚,和另外那个马利亚。马太除了记载他们对着坟墓坐着之外,没有什么别的记载。如果按时间先后来看这段故事,我们会发现这几位妇人,在亚利马太的约琵离去之后,仍继续留在墓地守候,他们竟夜守着祂的坟墓。奥古斯丁说,“但愿每一个时代的人,都从这些马利亚学这功课,当他们不能再为基督作什么时,他们守候!”

这是一幅描绘爱祂之人的悲惨图画,但这也是一幅美丽的图画。他们失望,心碎,但是,虽然祂死了,他们心中对祂的爱仍没有被熄灭。他们纵然失望,但心中的爱也不能被漫淹;纵然希望之光已逝,他们的爱也不能被消除。那时,在他们忧伤的大海中,一点也没有黎明的讯息。

然后我们看祂的仇敌:众祭司、法利赛人、和彼拉多。众祭司和法利赛人的心中,充满了无可名状的迷信的恐惧。他们对彼拉多说,“我们记得那诱惑人的,还活着的时候曾说,三日后我要复活。因此,请吩咐人将坟墓把守妥当,直到第三日。”和这个迷信的恐惧并列的,是他们继续对祂的蔑视。从他们用“那诱惑人的”来称祂,就可以看出这一点。那是一件难以名状的怪事,人竟能那样定意敌挡真理,到了一个地步,甚至认定他们这种敌对的态度就是真理,所敌挡的真理反而是谎言。这些人曾耹听我们的主初期的传道教训,而比还对祂深感兴趣,对祂有深刻的印象,认为祂的传讲深具学养,“这个人没有学过,怎么明白书呢?”他们对祂所提出之道德理想的崇高,完美,印象弥深,对祂能如此奇妙地启示神的荣耀,深感诧异。然而,因为他们不能达到祂的理想,又嫉妒祂所具有的能力,他们就一直抗拒祂到底。祂死了,他们只能说祂是“那诱惑人的”

彼拉多对他们的请求之反应是,“你们有看守的兵,去吧,尽你们所能的,把守妥当。”我们从这话中读出什么着重点?他所著重的是疑惑?他的心中是否还留着对众祭司的忿恨,像在审判过程中所表现的?他的话是否也含着一种讥诮,感觉到他们对那个已死的人无能为力?或者他也有一种潜在的惧怕怀疑?他是否已同情众祭司要将那名涂灭的愿望?我们无从知道。极有可能,那是一种厌倦,漠不关心的话。他仿佛说,让我到此为止,带着守的兵去,走吧,尽你们所能的去作。

不论我们如何解释,有一件事我们知道,在彼拉多犹疑不决的日子,他不拣选顺从,却选了以方便行事。他只图救自己,而那位受他审问的“人犯”却不救自己。结果他失丧了自己,他的“人犯”却得了祂自己,并祂的国度。──《摩根解经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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